白起目视田壮壮,表示自己想发言,田壮壮还未给回应,副书记李颂诗抢先道:“孙总说的很对,白总的报告很多地方跟前面的审计报告出入很大,我觉得目前就下结论为时尚早,应该进一步落实,然后再下结论。”
“比如说跟监理打牌,费用记账的事,这明明就是财务人员的问题,你们财务人员应该帮助领导把账目处理好么,老赖他们跟监理打牌,也是为了搞好关系,为了工程顺利进展么。这项目上干财务的也是,就不能变通点儿?怎么这事儿都能算是老赖的问题呢?”
这李颂诗长得瘦小枯干,家里面背景雄厚,四十出头就晋职副局级,只是自身能力欠佳,所以十年来也就只能在这个位置徘徊了。但她从骨子里看不起凭自身努力四十多岁才熬成正处的白起,说起话来总是阴阳怪气的。
白起不是党委委员,出于对领导的尊重,田壮壮不特意询问他,他不好开口。
田壮壮又问原涛:“原总的意见?”
原涛本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见问到自己,慢悠悠开口道:“这件事情么,白总的汇报,听起来有凭有据,可原先在赵总主持下,李琳琳他们也审计过,审计报告也过过党委会,大家都是认可的,所以我个人现在有点迷惑,好像各有各的道理。凭现有的资料,我无法给出意见。”
“刘总你的意见呢?”田壮壮又问。
“八水厂的事情啊,由来已久,这是咱们公司唯一一个BOT项目,咱们公司为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当初开始的时候,因为地处偏远,白总去过,应该知道,工地就在一片大河滩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最近的镇子还有四五公里,所以当初谁都嫌艰苦,谁都不愿意去。”
刘志飞虽然是党委副书记,却也是总经理,跟田壮壮级别一样,所以说起来不像其他副职一样简明扼要。而且,这个事情,他是最大的受益人,所以,要想尽办法把水搅浑。
“现在工程还没有结算,资金紧张,从咱们公司借了点儿钱,这是真的,可为什么会借钱呢?大家别忘了,我们自己也是半个甲方,当初主要是为了保工期么!至于生产经营过程中遇到些问题,他的出发点还是为了拓展西北的市场么!”
“现在工程还没有结算,贸然得出结论,说我们亏损了,这很不科学。再说了,当初讨论BOT的时候,咱们在座的,除了司马和小白,都是投过赞成票的,如今在事实还没有完全明朗的情况下,贸然下结论,不合适啊。我们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我不是推卸责任啊,该承担的,一定要承担,咱们谁也跑不了,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么。”
“目前本身是多事之秋,国资委和龙州建筑集团对我们反复巡查,现在结果都没出来,而且,他们巡查都错开了八水厂项目,也就是说,他们都没发现八水厂有问题,那些专家都没发现八水厂有问题,咱们贸贸然自己说,我这里还有一个大窟窿呢,这不有点儿没事儿找事儿的意思么?”
“田总,这样做,大局上于你于我,都不利啊。”刘志飞边说边掏出香烟,自己点上一支——龙州市有室内禁烟的规定,但是这规定几乎没有落地,几乎所有有独立办公室的烟民,都会在自己的办公室吸烟,很多领导,在自己位置处于顶端的会议上,也会不顾下属的感受,在会议室吸烟。
刘志飞吸上一口烟,继续说:“还有,当初谁都不愿去大西北的河滩上,是老赖挺身而出,现在因为一些没落实的事情,就对老赖采取措施,难以服众啊,以后谁还替我们分忧解难啊?谁还敢挺身而出啊?这不是干的越多,错的越多么?”
“白总,我知道你很尽心尽力,但是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情,不是简简单单三五天就能搞清的,处理这种复杂事物一定要慎重,咱们可都是龙州一建的领导,一言一行都会对下面的同志产生严重的影响。你刚才说的,临吃饭前,突然召集民工,数人数,这就很不合适么!”
“老赖是项目经理,人家事先不知道你要数人数,就不许人家有别的安排?据我所知,当天是管线出了些问题,老赖调了施工现场的一大半劳务队伍去抢修管道了,根本就不在现场,那你点的人数当然就不准了么。”
“还有,你们说现场人员漂娼、赌钱,有证据么?没有,只是你们五个,可以作为人证,但你们都是听到的,有谁亲眼看到了?那有没有可能是电视里的声音,有没有可能是在做什么表演?有没有可能是一帮人闲的没事儿故意开玩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是几千年的老话了,小白,你们做事不能这么稀里马虎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