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缙离开了五指山,一路上也不腾云,也不驾雾,慢慢行着,只是他脚下一动便是数里之遥,行动间,穿城过市,却是没有惊动任何人,转瞬间,他就离开了位于南越神洲和西冥诃洲的傲来山地界,眼见得来到一座高山前,这座山,看着十分的险恶,一股妖气弥漫,恶气纵横。徐缙停在了山下,看着山上的弥漫的妖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驻足,轻轻踏了一下地面。就见地上忽然冒起一股青烟,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从地下钻了出来,躬身行礼道:“上仙唤小灵有何事?”徐缙问道:“你是本地土地灵?”“正是,小灵这方圆千里的土地灵,上仙有什么要问的吗?”土地灵恭敬回答。“此山叫什么?”徐缙淡淡问,打量着这座山。土地灵回答道:“回禀上仙,此山名唤福陵山。”“果然是福陵山,这山上是不是有一座云栈洞?”徐缙笑了笑,看着土地灵问道。土地灵答道:“正是,山中有一座云栈洞,洞中有一个卵二姐,是一只有鸾鸟血脉的雉鸡精,乃是此山众妖之首。”“好,你退下吧。”徐缙挥手道,土地灵点头离去了。
徐缙站在山下,抬头看着这座山,抬手打出了一道玉符,然后默默地在山下等待着。过了一会,就见一道星光坠落下来,来到了徐缙面前,现身的是一个黑塔般的汉子,他此刻一脸的无奈,来到了徐缙面前,道:“天尊,非得如此吗?”“天蓬,你就不要苦着一张脸了,这次功成,你可借此次所得功德造就分身,等到你走到那一步,就很轻松了。”徐缙笑道,天蓬却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道:“天尊,那就请你出手吧。”徐缙一笑,伸手在天蓬的眉心点了一下,原本神威赫赫的黑脸大汉顿时发生了变化,身材变得臃肿,长相变得十分丑陋,片刻之后,就见天蓬变成另一副模样:卷上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獠牙锋利如钢挫,长嘴张开似火盆。金盔紧系腮边带,勒甲丝绦蟒退鳞。手执钉把龙探爪,腰挎弯弓月十轮。纠纠威风欺太岁,昂昂志气压天神。徐缙看着天蓬这幅模样,笑道:“你日后就不要显露你天蓬元帅的身份了,你现在这幅模样,便指身为姓,叫牛刚鬣好了。”“遵命。”化身牛刚鬣的天蓬躬身应命。徐缙拍了拍牛刚鬣的肩膀,笑道:“我先走了,记住,一定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我在你身上留下一抹功德池的气息,圣门前来寻找有缘人的人一定会来找你的。山上的卵二姐,我刚才已经查探了,也不是个善主,山中妖气中带着血煞腥气,你去查探一番,若是个杀人的妖魔,斩了吧。”“遵命!”牛刚鬣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狰狞的脸庞和大耳朵,苦笑一声,上山去了。
离开了福陵山之后,徐缙继续前行,一路上,他悠闲地看着渐渐改变的风土人情,倒是十分的自在。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叹息道:“竟然忘了去鹰愁涧看看,真是失败。”他本来是缩地成寸的前进着,正好经过一处集市,此刻突然停了下来,猛然出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激起一片的惊呼声。对于自己引起的慌乱,徐缙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他冲着渐渐围上来的众人笑了笑,再次抬足,消失不见,再次引起一番惊呼。
徐缙继续向西方前进着,他的目的很明确,每次都只在滔滔大河边停下来探查,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他要找的那一条大河。就在徐缙优哉游哉的游览的时候,从西方出发的妖仙圣人和惠岸尊者也已经走了大半路程,他们一路上记载着路程和这一路上的妖魔,也可以说是在算计着这一次西行路上会有多少磨难。这一日,他们来到了一条堪称罕见的大河旁,就见这条河,好凶恶的风光:径过有八百里遥,上下有千万里远。水流一似地翻身,浪滚却如山耸背。洋洋浩浩,漠漠茫茫,十里遥闻万丈洪。仙槎难到此,莲叶莫能浮。衰草斜阳流曲浦,黄云影日暗长堤。那里得客邴来往?何曾有渔叟依栖?平沙无雁落,远岸有猿啼。只是红蓼花絮知景色,白苹香细任依依。
惠岸上前查看,正此时从水中蹦出了一个水怪,直往妖仙圣人扑去,惠岸岂会让他冲撞了圣人,挥铁棒与水怪战在一处。只见:双条银蟒河边舞,一对神谱岸上冲。那一个威镇流沙施本事,这一个力保妖仙建大功。那一个翻波跃浪,这一个吐雾喷云。翻波跃浪乾坤暗,吐雾喷云日月昏。那个降妖杖,好便似出山的白虎;这个浑铁棒,却就如卧道的黄龙。那个使将来,寻蛇拨草;这个丢开去,扑鹞分松。只杀得昏漠漠,星辰灿烂;雾腾腾,天地腾胧。那个久住弱水惟他狠。这个初出圣山第一功。这两位厮杀混战,妖仙圣人在一旁观看,就见这个水怪生得凶恶,青不青,黑不黑,晦气色脸;长不长,短不短,赤脚筋躯。眼光闪烁,好似灶底双灯;口角角丫叉,就如屠家火钵。撩牙撑剑刃,红发乱蓬松。一声叱咤如雷吼,两脚奔波似滚风。手中拿着一杆降魔杵,倒是十分的勇猛,与惠岸厮杀完全不落下风。
妖仙圣人看着与惠岸奋战的水怪,感叹道:“真是一个好的护法,正好给取经人做个徒弟。”一念及此,妖仙圣人道:“兀那水怪,你是何来历,竟敢在此放肆?”那水怪挥杖架开惠岸,仔细一看妖仙长相,顿时下了一跳,惊疑道:“这,这,可是妖仙圣人当面?”惠岸怒道:“你这妖魔好不开眼,我家圣人法驾在此,你也敢造次!”水怪纳头下拜,告道:“圣人,恕我之罪,待我诉告。我不是妖邪,我是灵霄殿下侍銮舆的卷帘大将。只因在那御无心大闹天宫之时上,失手打碎了玻璃盏,帝君把我打了八百脊杖,贬下界来,变得这般模样;又教七日一次,将飞剑来穿我胸胁百余下方回,故此这般苦恼。没奈何,饥寒难忍,三二日间,出波涛寻一个行人食用。不期今日无知,冲撞了大慈圣人。”圣人道:“你在天有罪,既贬下来,今又这等伤生,正所谓罪上加罪。我今领了圣旨,上东上寻取经人。你若是真的心向我圣,何不入我门来,皈依善果,跟那取经人做个徒弟,上西天拜圣求经?我教飞剑不来穿你。那时节功成免罪,复你本职,心下如何?”
就在这水怪将要俯首皈依的时候,一个笑声传来:“妖仙圣人倒是好兴致,不在西天圣山呆着,出来度化有缘啊!”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妖仙圣人脸色一变,随即笑道:“贫僧奉圣主之命,前往南越神洲寻找取经人,前往西方求取真经,这不是担心取经人一路上多灾多难,给他找些随身护法。不知天尊怎有有闲心来这里呢?”徐缙来到河边,并不回答妖仙的话,而是问那水怪:“这河叫什么名字?”水怪不敢隐瞒,答道:“此河名唤流沙河,这河水湍浪急,鹅毛不浮。”徐缙点了点头,指着他胸前的九个骷髅头串成的串珠,问道:“这是何物?”水怪脸色一变,看了妖仙一眼,却也不敢隐瞒,答道:“我在此间吃人无数,向来有几次取经人来,都被我吃了。凡吃的人头,抛落流沙,都沉水底,惟有九个取经人的骷髅,浮在水面,再不能沉。我以为异物,将索儿穿在一处,闲时拿来顽耍。”“妖仙,我知你圣门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圣,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此人吃的九名取经人都是你所选定的那一人的前九次转生,如今已经是第十世了,这等宿世仇怨,总是取经人不在乎,幽冥地仙界也是饶他不得。”徐缙淡淡道,“你这家伙,被贬下界,不思赎罪,却在此吃人,坐着妖魔勾当,该当何罪!”妖仙赶忙道:“天尊息怒,天尊息怒,此怪既然愿意皈依我圣,就请天尊饶他一回,让他戴罪立功,我圣门自会严加教诲。”徐缙冷冷一笑,抬手在水怪头上拍了一巴掌,水怪浑身一震,顿时就觉得浑身无力,连往日轻若无物的降魔杵也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徐缙道:“我已经将你身上的仙印打破,从此之后,不得再自称卷帘大将,否则,我挥手让你化为齑粉!”说罢,徐缙消失不见了。妖仙圣人长出一口气,与他摩项受戒,指沙为姓,就姓了沙,起个法名,叫做个沙无镜,又嘱托他将那九颗骷髅收好,日后有用。沙无镜送圣人过了河,他洗心涤虑,再不伤生,专等取经人。
徐缙站在云头上,一直跟着妖仙圣人,看着她来到了福陵山,本来她见山上妖气弥漫,并不太在意,但是忽然就见妖气中有一抹禅光闪过,顿时大喜:“此处竟然还有这等生灵,身带禅光,多加引导,定然是我圣门良才。”正此时,就见牛刚鬣冲天而起,挥舞着九齿钉耙冲着惠岸头顶便筑了下来!惠岸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相貌丑陋的妖魔,大惊失色,赶忙与他战在一处。打了半晌,惠岸忍不住心惊,这妖魔竟然本事十分不低,自己和他打了半天竟然一点也摸不到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