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人穿一套深灰色西服,带着一定灰色鸭舌帽,进屋摘掉帽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走近女孩。
童谣差点就喊了,这不就是才进了院子的裹裹党少校军官舒铜吗。
女孩抬眼望着舒铜,眼里瞬间充盈的泪花:“小桐哥哥.......”
舒铜走近女孩,拿起女孩的胳膊,想要看她的伤,却意外碰到了女孩受伤的位置。
女孩疼的一哆嗦。
舒铜赶紧放手,手足无措:“曼妮,我弄疼你了,真的对不住.......”
女孩叫曼妮,她大概觉得自己刚才失态,忍住疼,努力笑笑:“不疼,真的,不疼......”虽是在笑,一串泪珠却吧嗒一声掉了。
舒铜伸手,抹去曼妮脸上的泪,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时间很紧,我要马上回去,我现在就捡最主要的说,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住。”他说的很轻,眼脸却都是凝重。
曼妮认真点头,泪盈在眼眶里。
舒铜贴在曼妮的耳边,轻声嘱咐,完了,凝视曼妮:“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曼妮点头,一脸凝重,“你一定要回去吗?”
“是。”舒铜点头,想伸手去扶曼妮的胳膊,伸出去了,又停住,怕再碰到曼妮胳膊上的伤,他踌躇一下,从怀里逃出一件东西,轻轻放进曼妮手中。
曼妮双手接过,抱在胸前,泪珠像是一串瀑布,川流不息。
“此一别,各自珍重!”舒铜对曼妮说。
曼妮点头:“各自珍重。”
童谣翘脚看,看不清楚舒铜递给曼妮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正着急,就听见九婆在门外喊了一声:“太太.......”
一位妇人的声音急切地问:“少爷来了吗?”
“在,跟黎小姐在说话。”
敲门声只响了一下,就被一把推开,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一脚踏进来,宝石蓝的旗袍,挽着发髻,雍容华贵,只是她脸上的惶恐与急挫与一身的贵气很不相符。
舒铜赶紧迎住:“阿妈——”
“桐儿——”
妇人抓住舒铜的手,带他到曼妮身边,“你......你们能听阿妈一句劝吗?”
“舒阿妈——”曼妮眼里已经带了泪,恭敬地站在一边,“让您受累了。”
“傻姑娘,你该叫我阿妈,到现在还跟我说客气话吗?”舒妈妈伸手,捋一捋曼妮额前的碎发。
曼妮顺从,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妈。”
舒妈妈的泪扑簌簌就掉了,她没管,只替曼妮抹泪:“虽然你的父亲过世,我们两家的约是不能悔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舒家的人, 我会让你的父亲......他在.......安心.......”
“阿妈——”曼妮呜咽。
舒妈妈忍住泪,看看舒铜,又对曼妮说,“只是,我孩子,阿妈有一件事求你”
“阿妈,请您不要说求字,您需要我做什么,就只管吩咐。”曼妮止住哽咽,一本正经望着舒妈妈。
舒妈妈拉住曼妮的手,又拉着舒铜的手,对曼妮说:“你替我说服他,让他跟你一起走。”
“阿妈!”舒铜抽出手,“阿妈,我都给您讲过了,我必须回司令部,要立刻走。”
“你回去就是个死你不知道吗?”舒妈妈厉声喝问,身体开始发抖。
“阿妈——”舒铜双手扶住母亲,“我已经跟您讲过了,我必须回去,如果我不回去,我的先生他......他就白白做了牺牲。”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亲人,你让她再失去你吗?”舒妈妈手指着一边的曼妮,厉声质问舒铜。
舒铜的眼睛血红,牙齿咬着,许久之后,嘣出一个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