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很快就回了车里。
他手里的酒瓶已经装了两只蝎子。
微弱的灯光下能清楚的看到瓶子里的东西,那蝎子不大,但尾巴却很是粗黑。
他晃了晃酒瓶,道:“这玩意老厉害了,还好我们发现得早,要是被蛰上几下,那可了不得。”
这时,阿六打开了对讲机:“秦总,接下来怎么办?往前进还是后退?”
秦业道:“后退一些,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住宿,实在不行就在车上对付一晚上。”话刚落音,阿水便道:“不能在车上睡,往后一退那一带晚上有狼,而且是成群的,很危险。”
阿六道:“几只狼怕什么,我们有武器!”
阿水冷笑:“之前我说有蝎子,你们也不信,这边的东西你以为是内陆的那些东西?那些狼是有组织的,别说你就这几辆车了,十几辆也能给你围了,他们比人还聪明,不仅会开车门,还会有打配合。”
阿六道:“照你这么说,我们住这帐篷里也不安全,它们也敢来围攻?那这里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阿水道:“这个倒不会,因为这一带是少数民族,他们都有养有放牧的狗,那些狗很凶猛,久而久之,狼也不敢靠近那种帐篷了,但是我们这种车就不一样了,狼很确定,我们就是他们的猎物。”
这时,话筒里传来了秦业的声音:“阿六,听他的,让他安排。”
阿水道:“正好我知道前面有一家人,他们应该有空房间,不过,房间不多,大家只能挤一挤了。”
“那就出发。”
于是,一行人,三辆车,又开始往回走。
好在只走了一两个小时,就到了阿水所说的地方。
阿水刚跳下车,便有一只巨大的藏獒扑了过来。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的时候,阿水却笑了起来:“阿狮,想我了没有?”
那藏獒扑在阿水身上,不停的哧哼,一副很是熟捻的模样。
这时,房里的灯也亮了。
门开后,一位穿着藏服的老者站在门口,低声道:“是阿水吗?”
阿水提高了音量:“陈叔,是我!”
陈叔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刚才阿狮可能是听到你的口哨了,一直在屋里呜呜叫,我还以为又来狼群了。”
这下,其它人才明白阿水刚才老是吹口哨的原因。
阿水道:“陈叔,开门,我们遇到蝎子了,这一路又没地方可以落脚,想在你家里挤一晚上。”
陈叔上前打开了护院的栅栏门,道:“进来吧。”
灯光幽暗,许海心看清了这个老者的长相。
其实他也不算老,六十上下,没有这个地方人的粗犷感,虽然穿着民族服饰,却有一种汉人才有的儒雅气质。
没等他们开口,陈叔便道:“只有一个房间了,有女同志的话,可能有些不方便。”
阿六忙道:“没关系,我们几个睡车里面就可以,让女同志睡里面,那个,车停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吧?”
阿水道:“这里有阿狮在没问题,它们不敢来!”
陈叔眼尖,人群中一眼就看出秦业才是这个小队伍的首脑。
他打开了另外一个石屋的门,道:“条件有限,客人不觉得委屈就好。”
秦业抱着许海心进了屋。
进屋的时候,他低声道:“谢谢!”
陈叔道:“只有一个床,不觉得委屈就可以了。”
屋子不大,东西也不多,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角落里还堆着其它的杂物。
秦业将许海心放在了床上。
好在屋子虽然旧,但还算干净,尤其是这床铺,散发着洗衣粉特有的清香,一看就刚洗过。
许海心睁着漂亮的眼睛盯着秦业,突然笑了:“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落难夫妻,有点像古代那种私奔的,落难到人家家里去留宿呢?”
秦业也笑了,在她脸上亲了亲,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贫嘴了?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早上这里可以做饭,我让他们做点正常的早餐。”
许海心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道:“可是我第一次住在这样的地方,有些兴奋,睡不着了怎么办?”
秦业眯起了眼睛,道:“睡不着就找点其它的事情来做。”
许海心一听,吓了一跳,一下子从他身上弹开了,道:“外面全是人,而且这房子也不隔音,你不要乱来!”
秦业不由得笑了:“我说的是起来玩纸牌,你以为是什么?”
许海心红了脸,一头钻进被子里:“不想理你。”
秦业挨着她旁边躺了下来,将她搂在怀里,道:“睡吧。”
一夜无话。
天微微亮的时候,秦业被身边传来的高热惊醒了。
他拿手摸了摸许海心的额头,皱紧了眉头。
烫得吓人!
这些天虽然咳嗽还是有的,但是吐血和高热几乎已经勉强控制住了,没想到来这高原上的第一天,就发病了。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她就开始咳嗽起来。
他急忙将她抱起来去拍背,可是这一拍,竟然拍出一口血来。
他看着她喷出来的鲜红,心下一窒,感觉就像有人拿刀在他心上狠狠的划了一刀。
他颤抖着,用衣袖去拭那床上的血迹,可是,那血却越拭越红,红得他几乎要发狂。
这时,许海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靠在他身边,轻声道:“没事,一会儿就会好。”
秦业闭了闭眼,紧紧的抱着她。
突然,他起身出了房间。
一小会儿功夫他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阿水也跟在后面。
看到床铺上的血,阿水皱了皱眉,道:“这里是高原没错,但是才进来一点点,还没有到比较高的海拔,就已经这样了,你确定要继续走?”
许海心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继续吧,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吐血了。”
阿水叹了口气,道:“陈叔那里应该有缓解的药,我去拿一点过来。”
阿水一走,许海心便道:“秦业,不要太紧张,我没事,只是有些想咳嗽而已。”
秦业紧紧抓住她的手,低低的道:“我一定会找到那些东西,你要撑着,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在这里等我几天,我找到东西后派人来接你。”
许海心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我想陪着你,如果真的要死在这里,那就是我的命,秦业,我现在只想陪在你身边,一天也不想分开。”
所有人都说找到药材的几率很小,也就是说,她也没多少天可以活的了,这里的日子,虽然可能有点不一样,但是他们彼此依赖对方,没有人来打扰他们,这正是她想要的。
秦业紧紧的抱着她,低声道:“无论花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找到的,这几个人不够,我就让周召再派人过来。”
许海心轻咳了一声,道:“秦业,你松开一点,我有些呼吸困难了。”
这里是高原区,他力气太大勒得她有些呼吸困难了。
秦业松开她,低声道:“痛不痛?”
许海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一点点,可以忍受。”
秦业拿过那个木盒子,打开,道:“这是上次去艾家,艾长良给的药,本来我是打算到最后的时间再给你用,但是现在看来,已经要开始服用了。”
这时,阿水和陈叔进来了。
陈叔看了一眼许海心,皱眉道:“气色差成这样,还敢来这里?而且听说你们还要继续?是不想要命了?”
这时,秦业将药丸拿了出来,空气中立刻充满了一种奇异的药香。
陈叔吃了一惊,一下子抓住了秦业的手:“你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秦业看了他一眼,道:“是一个朋友给的。”
陈叔眼也不眨的盯着他手上的黑色药丸,厉声道:“不可能,这药这世上独此一份,是几十年前我和师父一起做的,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秦业道:“你是艾长良的徒弟?不错,这药正是从他那里求来的。”
陈叔愣了一下,抓住秦业的手慢慢松开了,低声道:“昨天晚上看到你就知道你们来头不小,没想到师父把珍藏多年的东西都给你了。”
他将药丸从秦业手里拿了下来,道:“这药是用非常珍贵的药材制成的,当年为了这些药材也是费了很大功夫,这药本来是我师父为他最疼爱的孙女准备的,可惜她还没等到药做好就过世了,所以师父才把这药给藏了起来,没想到现在他居然给了你。”
“这药特别养人,除非是人之将死,否则不能吃,而且,要用冷水服下。”
他将药递还给了秦业,道:“她看起来也活不了多久了,给她吃了吧,或者能多活几天。”
这时,阿水拿出了手中的药罐,道:“先缓缓,吃这个,这个暂时能让她不发烧,适应这边氧气稀缺的环境。”
待许海心服下药后,陈叔又道:“你见过我师父?”
秦业道:“见过一次。”
陈叔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师父,他还好吗?”
秦业道:“你想知道他好不好,为什么不自己去看他一眼?”
陈叔沉默了,没再说话,慢慢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