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海心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可是,这也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医院。
当直升机停到海市中心医院的顶楼时,包裹许海心的白色被单已经红成一片。
李言不忍的摇了摇头。
结果,如李言所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
秦业双目血红,神情阴冷得让人害怕。
李言皱眉:“我已经尽力了,这边的医生也配合得很好,孩子保不住了,刚才检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胎心,最多一两天,他就会自己出来,你看是我们手术,还是让他自己出来。”
下一秒,他的衣领便被秦业揪住了:“保不住也得保!”
李言一下子怒了,吼道:“秦业,你讲一点道理好不好,那孩子没胎心了,就是没心跳了,死了,已经死了!!!”
死了?
秦业愣了一下,松开了李言的衣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什么是死了?”
李言深呼吸一口气,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孩子已经不在了,想一下该怎么办吧,是要手术,还是要怎么样?”
他看了秦业一眼,突然有些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多年的兄弟,这个人的能力和手腕是非常强大的,人前人后几乎都是战神一样的存在,可是现在,秦业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神情憔悴得让人心惊。
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拍了拍他肩膀,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去看看她吧。”
推开VIP病房,秦业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的人。
她已经换下了带血的衣服,身上穿的是病号服。
她一动不动的靠在床沿上,望着窗外。
即使没有看到她的脸,秦业也知道她此时的表情一定是淡淡的,带着让他无法接受的疏离和淡漠。
病号服很大,罩在她身上空荡荡的,越发显得她身子清瘦的可怜。
秦业上前,从背后抱住她。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任由他抱着,一也不动。
无言的悲伤在空气中蔓延,气氛压抑的得让人害怕。
她生气全无的样子让他有些心惊,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孩子还会有的,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她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坐着,任由他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开口了,声音无比低哑:“秦业,你放过我吧。”
秦业心下一窒。
这个问题,终于要来了吗?
他低低的道:“你想要我怎么放过你?”
“让我走,我们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勉强没有用。”秦业感觉心就像裂了一个大口子一样剧痛起来,他收紧了搂住她的双臂,低低的道:“许海心,我不会放你走。”
许海心突然转过身子,看着他。
她眼里的深情似乎在这一场事故中被消耗殆尽,留下的是让人心颤抖的冷漠和疏离。
她明明在看他,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她轻声道:“如果我说,我呆在你身边,是另有目地,你还会留我在你身边吗?”
秦业看着她,低低的道:“是什么目地?”
她看着他良久,终是摇了摇头。
“如果我对你没有感情,你仍旧还要留我在身边吗?”
秦业的手慢慢的握成一个拳头,力气大得指关节都开始泛白。
“你是说,你心里喜欢的,始终是那个楚星河?”
他慢慢的松开她,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透着让人恐惧的寒意,如果现在有人在,一定会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许海心,你真是狠心,你明明和我在一起,心里却还在想着别人,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好吗?”
他停止了笑声,突然恶狠狠的看着她:“这样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我的女人,哪怕是被我玩过的不要的,也不能跟了别人。”
许海心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风云。
她淡淡的道:“那别的女人呢,我听说你的女人不少,那她们岂不是都要一辈子跟着你?”
他抬手,摸着她清瘦了不少的脸,冷冰冰的道:“她们不是我的女人,我养着她们另有目地,她们连玩具都算不上。”
他的手在她脸上慢慢游走,力气不小,她皮肤又是如此的娇嫩,他的手所过之处,竟然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而你,才是我的玩具,是我喜欢的玩具。”
“玩具?”
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琉璃珠一样漂亮的眸子里全是冷意:“你最好是把我当成玩具,不然,你可能会后悔。”
这话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上,他感觉他的心在沽沽的向外涌出鲜血来。
“我不会后悔的,许海心,你跟了我这么久,你应该清楚,就冲你喜欢的人是楚星河而不是我,就冲这一点,我也不会放你走,我喜欢得到征服的快服,而你,就是那个被征服的玩具,我会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好好看着楚星河,看着他是怎么挣扎的,我要让你们两情相悦,却又不能在一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突然皱紧了眉头,身子蜷成了一团。
她的额头慢慢的渗出密集的汗珠,手紧紧的抱着小腹,发出细细的呻吟。
秦业看着她,感觉心被就像被她剜出来扔在地上狠狠的踩。
可是,她现在痛苦的样子,又让他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替她去痛。
这两种极端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他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明知道水里会死,但为了水底的珍宝,却舍不得放手。
他慢慢的伸了手去,想要抱住她。
可是,她却抬起了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汗水打湿了她鬓角的头发,顺着脸颊放下往,越发显得她脸色苍白的可怕。
她琉璃珠一样的眼里一片冰凉,说出了这辈子秦业做梦都不想再听的一句话。
她说:“秦业,你的孩子没了,我感觉他出来了,是你杀死了他。”
秦业身子一震,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她唇角逸出一丝冷笑:“如果不是因为你,他现在应该还在我的肚子里,即使是他本来就保不住的,可至少能多呆几个月。”
“秦业,杀死自己的孩子,感觉如何?”
秦业的手颤了一下,突然按住她,想要去亲她那说出恶毒话语的唇。
她却躲开了,手一拉,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扯了下来。
大量鲜血从她身下流出,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那鲜血的颜色刺得秦业双目血红。
她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出来了,去叫医生。”
待一切处理完毕,许海心刚刚睡着,周姨的电话便过来了。
“少爷,老夫人过来了,正在别墅里等着您。”
秦业一听,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看了看熟睡中的许海心,对李言交待了几句,便匆匆赶了过去。
一进门,便看到夏琴坐在大厅中央,手里拿着的,是秦家家传的拐杖。秦业眉头微皱:“老太太,您怎么来了?”
夏琴年近八十,头发早已经白了一大半,但气质却极好,非一般老太太可比。
她冷眼看着孙儿,厉声道:“你什么不学,偏要学你父亲,像他一样在外面养个小的,秦家是风水不好吗?为什么秦家的男人都这个德性?”
她看着这个已经成了秦家顶梁柱的孙儿,突然悲从中来。
“你说,你现在弄得,陆家丫头告状已经告到我面前来了,说你在外面养了个小的,不理她,你要我怎么处理这事?”
秦业皱眉:“我和陆家的婚事只是商业上的合作,您是知道的。”
夏琴道:“是合作,但婚姻岂可儿戏,既然要结婚,就肯定要好好过日子,陆家丫头虽然是有些心眼,但我看她是一心一意对你,你不应该在外面弄出这些花儿来。”
秦业道:“和陆家合作之前,我已经说的非常明白,我只能给她秦夫人的名号,其它什么都没有,而且她也需要秦家的实力,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谈不上什么儿戏,更谈不上好好过日子。”
话刚落音,夏琴便厉声道:“那我听说你为了外面的人,将李家的儿子打死了,可有这回事?”
秦业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他不是我弄死的。”
夏琴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现在到处都在传是你杀了李家的儿子,你还有心跑到这里来度假,南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说说你,你都做得什么事?好端端的一块地方,被你搅得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你不气死我是不是就不开心?”
她眼睛在房子里四处扫了一圈,厉声道:“那个丫头呢,你养的那个丫头呢?既然想要高攀秦家,我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秦业还没说话,周姨便上前道:“老太太别生气,许小姐不是不想见您,是她怀孕了,正在医院疗养。”
夏琴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怀孕了,有孩子了?”
周姨道:“是的,因为刚怀上,她身子又不太好,一直没稳定下来,所以一直还没敢和您老说。”
夏琴看着秦业,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家里为你安排的女孩儿,但没想到你竟然对外面的人动了心,罢了,你喜欢就喜欢,养了就养了,能为秦家生下孩子就行,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担心你一辈子也没有孩子。”
停了一下,她又继续道:“只是,怀孕了就应该好好在家养着,为什么要到处折腾,还折腾到医院去了?”
她叹了口气,脸上有着一丝笑意:“秦家总算有后了,如果是个儿子,这得多喜人!”
一提到孩子,秦业心中便是一窒,痛意袭遍全身。
是,他有过一个孩子,是和许海心的孩子,可是,就在刚才,那个孩子没了。
看到秦业不说话,夏琴站起来,道:“既然她有孩子了,那么她就是一个有福气的人,罢了,她没来见我就算了,我去见见她,看看我的重孙儿。”
看到秦业仍旧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不动,她跺了跺手中的拐杖:“臭小子,还不带我去,要我自己走过去吗?”
一路上,夏琴心情明显非常好,向周姨问了不少许海心的事。
当听到许海心的职业是医生,并且性格内敛沉稳时,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她并不是特意过来的,回南城的时候听说秦业带着那女孩儿在这里度假,就想要来看看。
一是多日不见秦业,很是想念,二是她早就听说秦业对这个女孩儿护得很紧,就连陆雨双都占了下风。
秦业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虽然能力强,但实际上心眼不大,爱钻牛角尖,感情上更是和他父亲一样不显山露水,她真怕秦业就像他父亲一样走上了那条不归路,所以一直想要去看看那女孩。可惜秦业看得太紧,她也不想太拂了秦业的面子,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女孩儿竟然有了秦业的孩子,这简直就是喜从天降。
秦家有后了!
她握住拐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什么李家的儿子死了,陆雨双受委屈了,统统从她脑海中消失了。
她不停的催司机开快一点,完全没看到旁边的孙儿,一直在沉默。
终于,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来了。
周姨扶着夏琴下了车。
夏琴看了看医院大楼,道:“这医院还不够好,等她身子好点赶紧回南城,那边的医院好,比这里大,而且那边医生肯定也要好得多。”
周姨只得道:“是李言在照顾她。”
夏琴一听,喜笑颜开:“是那小子,那我就放心了,那小子办事不错。”
很快的,三人便来到了VIP病房。
此时许海心睡得正香,听到有人进来,动静还不小,只得睁开了眼睛。
夏琴一进门,便来到了许海心床前:“丫头,坐起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