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签证没通过?”
“安氏虽然垮了,但我不至于那么落魄。”
蒋点烛转了转眼,“你等一下。”
安籍尘不明所以,只见蒋点烛快速换鞋进门,跟着放下包包开始翻箱倒柜。
不出三分钟,她手中拿着一黑丝绒盒子回来。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闪耀璀璨的粉钻。
“你是来要这个的对不对?我就说嘛,你不会无缘无故延误飞机。”
说着要把戒指塞回给他手中。
安籍尘却冷了脸,“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枚戒指当初寄存在我这,现在也是时候还给你了。”
“我没有几天可活了,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蒋点烛不由分说把戒指塞到他手中,他抓着戒指的手骨节分明,手背淡蓝血管清晰可见。
仔细看,右手手背上还有几个针眼。
“你,难道……”
“我不会再吃抗性药了,而且吃了也没用了。”
蒋点烛看着他站都有些站不稳的模样,犹豫最终侧身,“要不你进来说吧。”
两人来到客厅,因为房间太小,客厅也是她的卧室,不过中间隔着一道帘子而已。
她不以为意,直接给他倒一杯水。
“你刚才说吃药也没用了,是什么意思。”
“我断药太久了,而且这个病,本来也没法根治的,不过拖延时间吊着一口气而已。”
“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他接过水杯,并没有喝,“其实我原本打算去国外度过剩下的时光,可母亲也出事后,我又觉得一个人在外面未免太凄凉。”
蒋点烛坐到沙发另一边,低头没有说话。
“后来听许诺说,既然时间不多,那就去想去的地方,我仔细想了想。那就是你身边。”
这话这么听都像是情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你照常去相亲,我就在隔壁住着而已。”
顿了顿,担心蒋点烛厌烦自己,他又小心补充一句,“你要是看见我烦,我搬出去也可以……我可以住在这个小区吗?”
最后一句显然是在征求意见了。
蒋点烛没见过这样的安籍尘。
“为什么?”
他从前不是讨厌自己讨厌的要死吗?
“或许是成长环境的缘故,我并不会审视自己的内心,我一直在追逐身外之物,注重名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却忽略了人本来需要的东西。我一直觉得自己厌恶你,但其实,我厌恶的只是压力而已。”
蒋点烛漫不经心的听,眼角余光注意到,他还带着那么过于质朴的铂金戒指。
同时耳边又响起他愧疚的声音。
“我这样的性格,认定某件事是没法更改的,其实回头想想,当初如果我真的厌恶你,又怎么会答应结婚呢?母亲以死相逼,公司危在旦夕,都是借口而已,其实一切我内心深处都是接受的,只是当时的自己不明白而已,直到你坠海之后。”
说到曾经种种,他无比自责,肢体语言细微,但蒋点烛知道,他低头瞬间感情是真的。
“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又不相信你死了。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才明白真正的自己,可我没有回头路。我不想把事情推给外因,我自己也有错,我不奢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不要拒我千里之外,让我安稳度过最后的时光。”
他话到最后,甚至还小心翼翼反问一句“好么?”
蒋点烛没有回应。
都说迟来的深情碧草贱,她一直都明白这道理。
但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她无法开口伤人。
“住在哪是你的事,不用和我说。”
大不了,自己不想看见他,再搬走就是。
“那你明天要去相亲吗?”
蒋点烛刚要反问关他什么事,他赶忙一笑,“我刚搬来,很多东西没收拾,怕有噪音,你如果不在家的话,我可能方便些。”
蒋点烛张了张嘴,没想到他竟然说这些。
“那……”这情况,自己不去也得去了。
“你随便吧。”
她直接起身送客,安籍尘也不啰嗦,放下水杯与她道别。
他走的时候,蒋点烛看到他消瘦的背影,眉头不由不紧锁。
他应该没有说谎,病人生病的样子,他装不来。
“喂,医生有说……算了。”
她低头想要关门,他却极会揣摩人心,并没有回头。
“半年吧。”
他也没回头,只是回到自己的屋子。
走廊狭窄又有些幽暗,她看着他的房门,满脑子都是那句“半年吧”。
只有这么久的寿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