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籍尘原本并没打算久留。
但因为李瑞的事逼到份上,两人对着两杯白水聊了很久,等达成一致时,蒋点烛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杯中水已经凉透。
安籍尘缓缓起身,“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蒋家的事,你会牵涉于我吗?”
安籍尘这话说的,直接把自己撇干净了,好像所有罪过都是李瑞一人造成的。
可蒋点烛却清楚知道,当初那难熬的日日夜夜,被骂是狗皮膏药的日子是如何过的。
不过当着安籍尘的面,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她只是双手交握在身前,一副礼貌送客模样。
“有些事我也说不清,不过我相信你。”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跟在许应饶身边久了,蒋点烛也学会了糊弄学,答非所问。
安籍尘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但细品又什么都没得到。
他站起身,看着灯光下的蒋点烛。
因为夜深,窗外已经没有什么万家灯火,偶尔只有几盏灯光,遥远的好像天上的星星。
楼与楼的间距不小,在晋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许应饶对蒋点烛也算不亏了。
“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事,你要放在心上。”
他并没有指明是哪件事,但蒋点烛猜,应该是许应饶利用自己那件。
“谢谢。”
蒋点烛没想到两人关系发展到最后,竟是这幅模样。
好像互相帮助的老友,又像是粉饰太平假装迎合的敌人。
安籍尘没有久留,她照例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没有最开始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了。
两人交换彼此意见,达成协议,当蒋点烛都是假意配合。
在她心里,基本已经认定安籍尘和李瑞是一样的人。
就算不是,那当初父亲跳楼,自己向他借钱,他却懒得回应自己,却让自己死到一边去的场景,至今历历不忘。
次日蒋点烛依旧没有前往安氏。
依照两人计划,安就尘会先回公司放权,暂时麻痹李瑞,之后等他那些潜在党羽都以为胜利,浮出水面时,再一网打尽。
蒋点烛毒他的计划没什么想法,她因为昨天谈话之后,满脑子都是关于许应饶的事。
关于他利用自己,蒋点烛必须问个明白。
早上九点,蒋点烛直接打车前往许应饶公司,意外的是他并不在。
又向阿放打听,说许应饶昨天一直在别墅,就没有再出来。
别墅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假应心而且,她最近又忙着和白其谈恋爱,也很少回来。
许应饶是个大忙人,没事在别墅干什么。
蒋点烛心存疑惑,又匆匆赶往别墅。
因为已经是春日,别墅后草坪已经可见新绿,隐隐绰绰。
再举目远眺,可以看到远处的人工湖,再远则是成排栽种的水杉。
这个湖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泥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此生不忘。
许是因为之前的事产生了阴影,蒋点烛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发现德牧。
她放下心来,继续走近,发现许应饶就坐在不远处的长牌椅子上。
两人最初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背对着自己,在看远处的湖,高远的天,唯独没有留意近处的自己。
或许那个时候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细小微不足道的飞虫。
轻轻拍一掌,就会死在掌心。
可他并没有把自己拍死,蒋点烛曾以为他是可怜自己,于心不忍,可经过后来的种种,再回头看,他可能是嫌拍死自己,会脏了手。
无足轻重的生命,不值得他动手。
蒋点烛缓步走上前,直到与他并肩的时候才发现,他手腕上系着一条纯白色丝巾。
春风掀起丝巾,如同白雾,缠绕在他手中一直不肯离去。
这颜色让蒋点烛想起一个人,应心。
他又想起她了吗?
“忙吗?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昨天你和安籍尘见面,他应该是和你说了什么吧。”
“你看了监控?”
蒋点烛并没有情绪波动,她转身来到许应饶旁边,坐到长排椅另一端。
“猜的。”
“是吗?”
蒋点烛显然不信,许应饶也没有解释他把监控破坏的事。
“他和你说了什么?”
蒋点烛低头失笑,她抻了抻衣袖,“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要和我联手。”
许应饶有片刻的沉默,蒋点烛知道,他是在分析眼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