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停放的尸体少说也有三十余具，其中近二十具呈精气被吸食后的干枯状。
都没人认领。
据看庄子的老汉说，大多都是有家人的，但嫌死状晦气，入不了祖坟。
叶依楠看到第六具时，发现一颗蓝色的珠子半露在袖子间，刚伸出手去取，却被贺之舟截住了。
他道：“……我来。”
叶依楠挑眉：“你不是怕吗？”
贺之舟垂首，覆了帕子，取出来，递在叶依楠眼下。
是一只女儿家的耳坠。
恰好此时青鬼也将这些干枯尸体死时情状回溯完毕。
叶依楠看了一眼：“琴儿说，咱们修炼之人精气上等。”
贺之舟收回帕子，抿了抿唇：“师姐想怎么做。”
叶依楠浅笑：“先去寺庙，吃碗素面。”
贺之舟瞥了眼一屋子的尸体……并不是很想吃。
寺庙不大，胜在香火鼎盛。
叶依楠迈了一只腿进佛殿，便见贺之舟并没有跟上，转过头去看。
贺之舟：“……我们是修道之人。”
叶依楠不以为意：“修道之人不可以拜佛？”
贺之舟小时候被收养，又辗转被弃，没少在破庙里栖身。
也曾跪在那破败的佛前不止一次的祈祷，可惜漫天诸佛，没谁，哪怕一次回应过他。
“我不信它！”
十三岁的少年，双拳握的紧紧的，稍显稚嫩的面上是风霜爬过的僵硬、冰冷以及毫无期许的平静。
这不是一个少年郎该有的心境。
叶依楠突然察觉，自来到这里，便自动带入了贺之舟黑化后的冷酷无情，可其实，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并未到那一步。
不得真心，至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恨。
这是上一世的贺之舟。
悲惨而可怜。
叶依楠想，他曾囚住洛苏苏不放，有多少起于男女之情，又有多少是因她曾温暖过他，怕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浅笑道：“行力所能及之事，得知，我幸；失之，我命！”
贺之舟扬起清澈漂亮的眸子：“师姐认命？”
认吗？
倘她真的认命，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她更清楚的明白，人有时候还是要认命的。
与命运和解。
何尝不是与自己和解。
贺之舟瞧着叶依楠眸中流转的思绪，眼底滑过暗色：“师姐不像师姐了。”
叶依楠已经很能稳得住了，毕竟原主的心主要用在修炼和云长青身上，对于宫中弟子，最多便是盯他们练功。
与贺之舟的接触，莫过于因云长青之事责罚他，还多是旁人代劳。
无论他之于原主，还是原主于他，都没有过深的了解。
伸出摸了摸他脑袋，“你在外面等我。”
贺之舟：“……”
看见叶依楠认认真真的拜了三拜，上完香，与一旁的僧人交谈了几句，而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突然，余光瞧见一道身影。
叶依楠走出佛殿时，贺之舟已不在。
殿外的小沙弥上前道：“同施主前来的贺施主说先去安排晚上之事，一会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