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平息的情绪又开始反复，短短几句话和着滚落的泪，她说得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
十几年的苦，早已将她的心智磨得坚硬。
就算毫无防备看到方之柔的那次，她也不过是俯在傅然背上无声地掉了几滴泪。
可偏在这种时候，方之柔出现在了松江别苑。
过往种种如汹涌浪潮扑面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从秦书睿起身去接电话，她单独面对方之柔的时候，她就特别特别想傅然。
她想亲他抱他，做点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做。
只要傅然陪着，她好似就有一个后盾，就不那么孤单。
他不会抛弃她，她相信。
“别哭，别哭。”傅然将人摁在怀中，压着声音哄她，仿佛怕惊到怀里的人。
顾意看不见，他深色的眸染上一层阴鸷，似要将惹她掉泪的人生吞活剥了。
“我不想哭，她也配不上我的泪，就是……就是……”原本口齿伶俐的人半天也说不出掉泪的原因，抽抽咽咽的，泪却掉得更凶。
或许方之柔踏进那扇门就是个引线，真正让她难过的，是她想起了已逝的顾弘瑞，曾经的生活，十年的独孤。
大抵如此。
捧着她的脸望她望向自己，俯首吻去她的泪，傅然眸色晦暗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不开心，就做点别的事转移下注意力，好么？”
巴掌大的脸上，向来明媚含笑的眸子红肿，布满哀伤，哭得鼻头泛红。
他心钝钝地疼。
“怎么转移？”吸了下鼻子，顾意愣愣地看他。
好似太累了，脑子也转不过来，没能意会男人的意思。
男人轻抚着过她柔顺的发，极低地笑了一声，扣着她腰的手缓缓收紧，将人抱回床上，在他吻落下的同时，顾意仿佛听到他的低语。
“我会让你快乐起来的……”
事情是凌晨结束的，傅然抱着人清理完，她就陷在松软的被中沉沉睡去。
一直紧绷着精神，又坐了一整天的飞机跨国来找他，傅然方才也没收着劲，确实会让人累得睁不开眼。
这样也很好，那些痛苦的事就先放一放。
在她额前落了一吻，傅然掀被下床走到窗边，又摸出那包烟。
他靠着窗框将烟点上，不急不缓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将烟卷吐出。
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如果单纯是方之柔那让她日子不好过，尝尝苦头倒也容易。
可偏偏中间又夹杂了个真心疼爱顾意的秦书睿。
这就有些不好办。
那根烟抽了一口，便被夹在那支修长的指尖，直到上头猩红小点消失殆尽。
傅然将其扔进垃圾桶，返身回房。
顾意的到来算是意外，傅然的工作却依然不能停。
餐桌上，傅然慢条斯理地喝手中的咖啡，程同景弯腰一边开电脑，一边同他说话：“先生，离跟文森的会议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又重新算了一遍报价，觉得似乎这样更为合理……”
文档都还没点开，卧室门忽地被拧开，披头散发的顾意目光呆滞地往外走了两步：“傅然，你……”
她翻了个身发现傅然不在，再一摸身侧他躺过的位置都已经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