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了饭,冯国璋也没释去对张勋的戒心。
他暗说:“袁世凯段祺瑞一直在排挤我,以致要杀。张勋与他们亲戚,他岂能向着我?别中他什么诡计,得赶紧回南京。”
于是说:“我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感谢你的热情招待。如今天下不太平,我这就启程回南京。请张都督送我一程。在路上,我有事还要和你细谈。”
张勋知他的心意,对自己不放心。为了表白他对冯国璋没有恶意,张勋也逢场作戏道:“老弟大驾回返,张勋理当相送。请!”
二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到外面上了轿车。车前车后由陆纹虎带人跟随。张勋将自己的卫队扎在了馆驿里,只带德胜一人跟随。一行人离开馆驿向车站走去。
车驾刚出小南门不远,迎面一支队伍又拦住了去路。王占元与陆纹虎急忙催坐骑都到队前往前面打量:只见对面几十名士兵正横向排开站在那里,队前端肃站立一军官。士兵各个手中持枪,身段挺直,戎装威武,队伍整齐。
二人看罢,不知何意。陆纹虎回身向车上报告:“老帅、张都督,不知是一支什么队伍,在前面拦路。看样子不让我们过去。”
冯国璋与张勋都吃了一惊。冯国璋立刻心里暗疑:“这准是张勋要害我设的诡计。”
张勋心说:“冯国璋本来就对我有怀疑,偏偏又发生这种事!”
他顿时火起,在车上骂道:“今天真是他妈见鬼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在前面拦路?我下去看看。”
冯国璋恐他趁机逃走,扯住他道:“老兄安坐,让他们去问。”
张勋干着急,气呼呼地又坐下了。王占元怕有变故,急忙命车停下,将人散开,把车围在了当中。
陆纹虎命令士兵道:“准备战斗!”
众士兵立刻都端起枪,子弹上膛,做好了战斗准备。王占元与张勋的卫兵德胜,一齐催马向前,去对那支队伍盘问。
到近前,德胜将坐骑勒住,吓问:“什么人拦路?”
那队前的军官比他威风还足,不答他的话,一表傲气,反问道:“对面是什么人的车驾?”
德胜道:“南京都督,冯国璋,冯老帅的车驾。”
又道:“你们还不闪开道路!”那军官又问:“你是谁?跟我这样讲话!”
德胜被问得一愣,支吾道:“我是张勋都督的卫队长德胜。”
张勋在车里听得真切,以为自己的属下要生事,再也沉不住气了,从车里探出头来,吓道:“对面是谁这么大胆,敢拦截车驾?张勋在此!”
冯国璋也探出头来打量:见这队士兵个个年轻力壮,威风凛凛,四十多人,正都端着枪冲着车驾。吓得冯国璋一闭眼睛又缩了回去,紧盯张勋。
那军官听了张勋的吓问,一表严肃,说:“失敬失敬!我们是总统府的卫队。”
正是:老冯一心脱险境,眼前又遇一道关。
原来这位军官,正是京城警卫营的副官许进。自从郭成梁营长被无辜囚禁,警卫营一直掌握在大公子袁克定手里。
一切事他亲自过问掌管。他和许副官有了从属关系。二人平时相处很好。自新营长郭松龄调来,袁克定才卸印不管警卫营的事。
袁克定临从北京出来,料想行刺冯国璋,自己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他特意向营长郭松龄要来四十名警卫营士兵,由许副官帅领,作为他的保驾卫队。
郭松龄和许副官都不知道袁克定远来开封干什么。因袁克定的特殊身份和地位,二人也不便询问。
许副官自从跟袁克定到开封,一直和士兵一起住在站前宾馆里。他带来的这些士兵,也都是经过郭成梁营长亲手调教过的。他们论武艺人人都有,擒拿散打个个都能。
别看他们人少,却是一支训练有素,强有力的队伍。他们若与冯国璋和张勋的卫队士兵相比,一个顶五个虚些,一个顶三个却是不虚。
许副官突然接到警察的密报,说袁克定被人痛打一顿抓走了。许副官大惊失色,细问了情由,急忙率队前来要人。他发恨要将袁克定索回。
走到这里迎面碰上了冯国璋和张勋的车驾。许副官料定车里坐的是冯国璋和张勋。他先将队伍停住摆开,拦在了面前。
许副官此时心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来到这里,就是为大公子保驾的。不论如何,他出了事,我无法交差。”他也倚仗警卫营权势大,声威显赫,诚心要欺负张勋和冯国璋,以及他们的手下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