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眠芷看着严子霖,她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情感, 严子霖心里稍稍一疼,他就知道是与姚安白有关系的事情, 可是,严子霖心里觉得委屈, 又不是他开的枪,确实,是他手底下的士兵做出来的事情, 司眠芷可以怪他管教不严,可以对他发火,甚至可以在他面前流泪, 可是,司眠芷不能就这样把他晾在一边, 这对他不公平。 听完严子霖的辩解,司眠芷叹了口气,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悲愁, 她只是看着严子霖, 严子霖被这目光注视着,甚至觉得司眠芷能够直接穿透所有的皮囊,看到他那颗肮脏拙劣的心, 他不喜欢这样洞穿一切的眼神,让他有些畏惧,也有些难过。 好像司眠芷不应该用这种如同审视犯人的目光来看他。 “严子霖,我不是怪你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手下,” 司眠芷看着严子霖,她觉得无力,这种事情要怎么跟他说清楚呢? 她怪的是,这个时代啊。 怪的是命运,是那缥缈不定的未来。 司眠芷难过卫国者不能顽强地活着,姚安白死得有些太过可惜, “这与你无关,你无法控制好所有的未知因素。” 严子霖身体前倾,他想要靠得更近一些,然后听清楚司眠芷的话, “……我是难过,他明明是一个很优秀的青年。 他懂得反抗,懂得为了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人民而奋起, 你明白吗? 是因为姚安白太好了,所以他的死才会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司眠芷看向火炉边上放着的小板凳, 木质的板凳前段时间还被姚安白坐着, 他当时说这个小凳子有些摇晃,专门找来了锤子要把凳子修好, 明明司眠芷告诉他不需要,不过是一个凳子而已, 但是姚安白很坚定的告诉她, “不不不,只要这个凳子还没有烂到极致,我就能修好它。” 现在想来,司眠芷垂眸, 只要这个国家还有一丝能呼出来的气息,他就愿意为之努力, 这里是他永恒的归宿。 严子霖没想到司眠芷难过的原因是这个,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 司眠芷轻哂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对于严子霖还抱有幻想的愚蠢, 还是笑自己刚才那段话。 但是她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并没有任何资格要求别人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 所以司眠芷没有陷入任何无力的情绪,她淡淡地看着严子霖, “……司眠芷,我,” 严子霖抿着嘴,他总是能从司眠芷的话中品味出一种期待,一种期盼, 可是他无法回应这份期待, “不用说了,严子霖。 我只是可惜他的死亡而已, 你不必感到任何的无措。” 司眠芷站起身,她将衣架上严子霖的大衣拿下来, “快回去吧,最近你应该很忙, 改革派最近的行动越来越频繁了, 处理一大摊子事情应该让你有些焦头烂额了。” 严子霖知道她这是要送客了,甚至连平日里基本的顾虑都没有, 直接拿着大衣就要赶他走,严子霖心里有些受伤, “我是有些忙。 但是和你聊天的时间还是有的。” 司眠芷歪了一下头,和她聊什么呢? 聊军火?还是聊戏剧? 难不成要聊那些改革派的运动? 司眠芷将大衣递给严子霖,她嘴角淡淡的笑意始终如一, “去吧,严大帅。 很多人在等你。” 严子霖眉间微蹙,他接过大衣穿上,刚才还带着冰凉的外衣此时因为在这件温暖的房间里待着, 已经暖和起来了, 只不过现在,他又要带着大衣去向冰天雪地里了。 “……好吧,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好, 我会一直在的。” 司眠芷微笑着目送他。 她没有送出门,以天寒的原因又钻回了被窝。 严子霖皱着眉头最后看了一眼司眠芷, 女人微笑着冲他摆手,示意他快走, 男人也有自己的骄傲,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厚着脸皮乞求留下, 他转过身离开了梨园, 王管家来送他, “严大帅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严子霖大步往前走, “嗯,司眠芷有些疲惫了,最近寒冷,记得让她多穿些衣物。” 王管家知道这是严子霖又碰壁了,只得笑着说会记得提醒她的。 目送严子霖的轿车离开,王管家有些无奈, 严子霖看起来是已经情根深种了,可是司眠芷始终不愿意踏出任何一步, 明明知道偶尔适当地给严子霖一些甜头会有很大收获, 可是她依然是平淡的态度, 甚至现在的态度更加冷淡了。 他摇摇头,转过头回去了。 …… “别跑!!! 抓住他! 就在那里!” 砰砰砰—— “啊——” 女人的尖叫声混合着鸡飞狗跳的声音,还有枪声不断, 似乎有人捂住女人的声音,悄声嘘道, “嘘—— 不知道这是在抓改革派的吗? 叫这么大声一会儿来搜查怎么办?!” 女人似乎是哽咽着点了点头。 百姓家的人声安静下来,然而鸡鸣狗叫却始终不断, 外面是奔跑的人碰到了箩筐,摔倒在地上发出来的愤怒地骂声, “他娘的,这人跑得忒快, 这次一定要抓住他! 这次要是再捉不住,怎么回去交差?!” 男人粗鲁的骂声不绝于耳,黑夜里是众人气喘吁吁的声音和跑步声, “他受了伤,跑不远!” 众人勉强喘口气,继续追缉。 被追击的人身着黑色夜行衣,他捂着被子弹击中的腿痛苦地挪动着, 但是再疼,他也没有发出声音, 耳边那些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他心里焦急, 一扇窗户隐约泛着亮光,微微露出的缝隙让他觉得有一丝希望, 权衡利弊之后,他咬着,忍着疼痛撞了进去, 不论结果如果,他最起码都要尝试一下。 咚—— 他重重地摔在在地上,顾不得疼痛,对着房里面的人开口急忙说到, “不要怕!我是改革军!” 他原以为的尖叫和畏惧没有出现, 反而是很平静的声音, 是女人的声线。 “辛苦了。” 他来不及抬头看是什么人,就被一只有力的拽了起来, 他被人架在肩上,扶着往不知道什么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