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姚督军作势就要打姚安白，被姚安白跳着跑开了，两个人一老一少竟然都活泼极了， 司眠芷掩面而笑，两个人的互动着实是有趣，也就是亲父子能这样玩闹了。 外面的士兵刚好看完回来了， 他支支吾吾地站定，眼睛瞥了一眼严子霖，又偷偷看了一眼司眠芷， “说话，眼睛不要乱飘。” 严子霖看着士兵，声音有些严厉。 他其实也很好奇这位司老板的枪法。 士兵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 “……大帅，您开了几枪啊？ 这外面月黑风高，难以看清贼人倒是情有可原， 这……” “直接说结果，哪儿来的话那么多？” 严子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见状，士兵立刻大声地将结果禀报， “司小姐一共击毙两人，都是击中头部，一枪毙命， 您……” 士兵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声量微微降低了一点， “您击毙一人， 并且在司小姐击毙的两人身上，发现了您的子弹， 一共五枚，全部都在犯人身上！” 说到最后，士兵的底气明显增强， 他挺着脊背，为严子霖五枪都在犯人身上而骄傲， 司眠芷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美人笑起来也是明艳动人的，可是士兵实在是觉得脸红， 倒不是被美人诱惑了，就是单纯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笑什么？！” 士兵虽然语气并不好，但是听得出来，有些气短， 司眠芷玉手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两声， “没什么，你们大帅挺…… 挺厉害的。” 司眠芷两发全部打在犯人头部，直接将犯人击毙， 他严子霖哪怕打中再多次，也没有什么用啊。 倒是这位士兵一脸骄傲地炫耀着自己的大帅，真是可爱得紧。 严子霖此时也觉得稍稍有些脸红， “咳，行了行了， 司老板确实枪法了得，严某佩服。” 严子霖此时倒是真的对司眠芷很佩服， 虽然现在这个乱世，人人几乎都会一些自保的手段， 但是真正能把枪法练到这么精准的人可真不多， 更何况这还是一位美艳的女士， 严子霖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司眠芷的来历。 他之前来的时候就有听说京城有位司老板， 来京城的官员几乎都要前去她的戏院听戏， 不过，与其说是听戏，倒不如说是去拜访， 至于为什么这人能够在京城有如此德高望重的地位，却没有人告诉他， 甚至连他的探子每次回来也都是一脸遗憾地说找不到原因。 司眠芷，这个名字代表的是巨大的神秘与未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看来只能亲自靠近这位传说中的司老板，才能一探究竟了。 怀着对司眠芷的好奇，他和这位女士见了面。 说实在话，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确实被惊艳到了， 女人穿着一身旗袍，这旗袍只是最素净的款式，没有多余的那些贵妇人们追求的点缀， 连首饰也没有别出心裁地用心，只是单纯地带戴了蓝宝石的水滴形耳坠， 随着她的一步一晃，摇曳着万般风情与柔媚， 她似从雪中走来，又似只存在于雪中。 就如中世纪神色淡淡的贵族优雅夫人，她没有要到达的地方，抬眸看的地方永远是荒芜的虚空。 严子霖不是好色之徒，否则以他的条件，早娶了不知道多少个姨太了， 可是看见司眠芷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将目光定在了司眠芷的身上， 只是一瞬，他又迅速地秉持着礼节而迅速移开了视线， 说不清是害怕被这宛若妖精一样的女人夺了心魄，还是唯恐自己控制不住年轻而躁动的心脏。 严子霖收回了自己的遐想，他眼睛盯着司眠芷， 这双漆黑的眼珠里看不出情绪， “司老板确实枪法精湛， 只不过，严某不知道您作为一个舞文弄墨的雅士， 怎么还会触碰这些冰冷的无情玩意儿？” 司眠芷心里暗道，果然来了吗，来自男主的盘问。 她右手的尾指轻轻勾起一缕碎发，将它别在耳后， 粉嫩白净的耳朵露出来，蓝色的宝石晃了一下，映衬着尚在发光的吊灯，折射一抹微光， 严子霖将落在司眠芷耳朵上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司眠芷嘴角噙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微笑， “严大帅对司某人倒是关心， 连这些小事也要细细盘问。” 这是拐弯抹角地骂严子霖多管闲事了。 严子霖听出来了，他没想到眼前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温香软玉居然说起话来这么气人， 他没来得及回答，司眠芷就接着说， “乱世人人求自保，更何况我们柔弱的梨园伶人， 谁还不会武两枪呢？ 严大帅新上任，将来必然能带着京城人民走向安定，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自然就可以不用再学习这些冰冷的无情玩意儿怎么使用了。” 女人声音宛若瓷骨敲击，铃铃清脆， 严子霖却从这黄鹂鸣翠后，听到了一些隐藏的含义。 司眠芷对他有一些期待的， 或许说，她对京城的现状十分厌恶。 虽然城里夜夜笙歌，灯红酒绿， 但是每天早上捡尸人提着那些饿死的孩子们的一条腿， 将他们瘦骨嶙峋的肢体随意地扔进推车里的时候， 有眼睛的，有心的人都知道，这座城市已经黑得连白昼都看不到了。 严子霖将眼眸稍稍低垂， 恐怕他注定要让司眠芷失望了。 严子霖不是什么道德观爆棚的好人， 他是一个军阀，拥有数万人的军队， 这些士兵们不是骄奢淫逸的恶人，但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杀人放火，欺辱妇女不曾干过， 但是对死亡冷眼旁观却是常态， 乱世嘛，活着已经很难了，凭什么要去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人？ 严子霖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讽刺的笑容， “……司老板虽是京剧名角， 却对这国家大事关心得很啊。” 司眠芷嘴角刚刚还噙着的笑意淡了下去， 她听出来了，严子霖在拒绝她的请求， 司眠芷不得不抬起眼看看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