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骑着马，身后跟着一众士兵， 他身穿军服，外氅上挂着金色的丝链，阳光将他的面容照耀地有些模糊， “距离京城还有多远？” 男人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让人忍不住脸红， 一边的副官回答道， “回大帅的话，约莫着得要五天左右。” 男人点点头，看来是快到了， 他对京城是充满了期待的， 此次上任京城，作为巡阅使，自然要好好感受一番这京城的好光景。 …… 司眠芷坐在真皮沙发上，姚督军为她递上一支洋烟， “司老板，你尝尝这种烟， 方便携带，味道也不差。” 白色的烟卷很小，司眠芷两根指头就夹住了， 姚督军上前为她点烟，被她拒绝了， “谢谢姚督军了，您且坐着就好。” 司眠芷从一旁的手包里取出铜质的打火机，轻轻一擦就点燃了烟头， 姚督军哈哈大笑， “是老夫幼稚了，像司老板这样时髦的人怎么会没抽过洋烟。” 司眠芷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司某人确实没吸过这个牌子的烟， 感觉味道还很香甜，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 姚督军已经是半老徐郎，头发花白但是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风华绝代， 他眼里精神气还很足，眼睛发亮， “这是女士烟，专门给你这样的佳人抽的。 所以应该是放了香珠一类的东西， 怎么样？还不错吧？” 司眠芷笑着点了点头， “姚督军手里哪里能有不好的东西？” 女人声音甜美，言辞更是很好地取悦了姚督军， 他哈哈笑了两声，将自己的衣襟正了正， “老夫可不是请你来听这些个漂亮话的， 司老板，你可听说那件事儿了？” 司眠芷将烟灰轻轻弹落在烟灰缸里， 她漫不经心地望着姚督军，眼里流光溢彩婉转， “您说的是哪儿件事？ 最近京城大事儿可不少， 您该不会是想从我口中套话吧？” 姚督军发现这漂亮的女人天底下是不少， 聪明的女人也不少， 可是这聪明又漂亮的估计真不多， 他有幸碰上了这么一位，就是眼前这位司眠芷， “司老板总是拿老夫取笑， 说的还不就是那位新任的巡阅使嘛， 听说这位可是白手起家的，自己招兵买马干到这个位置，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司眠芷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姚督军就继续讲下去， “不过说起来，他这位大帅是不爱美人爱听戏，平日里就喜欢打打太极，听听昆曲， 不过咱们这京剧不也就是昆曲发展而来的嘛，相比这位新任的巡阅使也会喜欢的。 这人名字叫严子霖，有传言道，说这家伙长得凶恶可怕， 不少人见了他一面，就直接被吓破了胆。” 姚督军倒是有点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他说这严子霖喜欢听戏剧就是为了告诉司眠芷，这位严大帅是肯定要去他们梨园的， 而这人长相彪悍，自然是想看司眠芷露怯， 不过，姚督军自然是看不到他想见到的， 司眠芷轻哂一声， “姚督军，您当我是三岁大的小孩儿呢？ 拿狼外婆的故事吓唬我？” 姚督军摸摸自己的胡须， 他倒是真的想要看看司眠芷害怕的样子， 这司眠芷仿佛永远都不会感到畏惧一样， 姚督军还记得之前有一次和司眠芷交易过程中，突然闯出来不少黑衣人，端着机枪就对着他们扫射， 姚督军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经历过战斗的人连杀死的敌人都不记得有多少了， 可是枪响的那一刻还是被狠狠地惊到了， 他抱着头就往箱子后躲，倒是司眠芷，竟然不紧不慢地从大衣里掏出来两把手枪， 嘴里叼着香烟，一枪一个， 她完全不畏惧身边闪过的子弹，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是对那些劫匪的轻蔑， 姚督军就看着她穿着红色的高跟鞋，狠狠地踩住最后一个被她打掉的劫匪， 被打中胸口的劫匪没有立刻死掉，倒是被她的高跟鞋踩的痛不欲生， 女人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鞋跟上浸湿了献血， “……说说吧，哪里来的人？ 谁告诉你们的？” 那人被她踩得痛苦，连嘶吼都很难发出口， 女人眼睛一眯， “哦？这么宁死不屈吗？ 那就成全你好了。” 女人把枪口对准那人的脑袋，正准备扣动扳机，被姚督军叫住了， “……司老板，我看他这是被您踩得说不出话，倒不是不想说。” 姚督军杀人无数，现在脸上居然也露出一丝对这个被司眠芷踩住的劫匪的怜悯， “……哦，这样啊。” 司眠芷后知后觉得抬起脚跟， 地上的劫匪穿过一口气，几乎是哭着说， “那是我不愿意说吗？ 你他妈倒是让我说啊！” 姚督军现在都还记得司眠芷对待死亡漫不经心的态度和那种在险象环生的情况下闲适自然的样子， 姚督军自认为自己闯荡半生，已经练就了一身无惧死亡的本事， 可是在司眠芷面前，姚督军还是觉得自己有些露怯。 想起往事的姚督军有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司眠芷没有叫他，而是自己端着茶水，轻啄两口， 姚督军年纪大了，有事总喜欢追忆往事，这倒没什么的， 司眠芷自己有时候也喜欢回忆曾经拥有感情的时候的日子， 啊…… 司眠芷垂了眼眸， 她好像有些忘记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感情了， 最初的自己，拥有所有的情感， 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总是将希望寄托在旅行中， 她在回忆，最初拥有情感的时候，都做过什么事情呢？ 那个时候的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拥有感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司眠芷的记忆力向来很好，但是她忽然发觉自己现在居然真的想不起来，那些曾经拥有过的情感了。 算了， 司眠芷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旅途漫漫，她还可以继续寻找那些失去的情感，倒也不急于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