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好像还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惧意, “……你说的戏子,他们班主是不是叫司眠芷?” 贺惜灵还在喋喋不休,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父亲的状态有什么改变, “欸?父亲,您怎么知道?! 苏曼殊一天天总是把自己的那个监护人放在嘴边,把区区一个戏子说得又多么多么厉害, 嗐,我都不想说她那幅滑稽可笑的样子, 她还……” 贺斯达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打了贺惜灵一巴掌, 贺惜灵被父亲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她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贺斯达, “父亲!您为什么这样对我?!” 贺斯达甚至觉得自己这一巴掌不解气,真想给她再来一巴掌, 刚才贺惜灵说到这是新搬来的戏班子时,贺斯达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颤抖着声线询问贺惜灵,其实是希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好让他不那么绝望, 没想到,贺惜灵这个脑子发育不健全的家伙居然真的得罪了司眠芷的孩子, 贺斯达总算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苏曼殊这个名字很熟悉了, 原来是之前自己的幕僚提到过的,司眠芷收养的孩子, 他现在想的不是怎么狠狠地打一顿贺惜灵,而是想该怎么求得苏曼殊和司眠芷的原谅, 贺斯达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根本不理会贺惜灵哭嚷着的问题, 这个事情应该还好办,毕竟苏曼殊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倒是贺惜灵被打得出了血, 也是苏曼殊先出手的, 还好还好, 贺斯达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一想到贺惜灵说司眠芷是卖笑的,还说什么司眠芷做的是皮肉生意,就让他又焦急起来, 这司眠芷可不是什么能得罪的任务, 他一把拽起来倒在地上哭泣的贺惜灵, “走!你这个不孝女,跟我去找苏曼殊请罪!” 被贺斯达有些粗暴地拽去来的贺惜灵根本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和哭声, “父,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我? 难道我说错了吗?她苏曼殊家里人不就是卖笑的?!” “你还敢说?!” 贺斯达举起胳膊就想再给贺惜灵一巴掌,但是见到贺惜灵缩着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再怎么打她也没有用, 他现在只是愤怒,愤怒自己的女儿太傻了,傻得愚蠢又可笑, “贺惜灵,我告诉你, 你口中那个身份低微的,卖笑的司眠芷,是老子费心巴结了三个月的……” 贺斯达本想说军火商,但是一想到这种生意要是被贺惜灵知道了,肯定又会大喇叭一样地告诉别人, 到时候出问题的就成他了, 所以,贺斯达委婉地换了一个说法, “那他妈是老子的救命恩人!” 贺斯达觉得这个说法没有问题,最起码就是因为司眠芷的这些生意救了他的小命, 总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贺惜灵这个倒霉玩意儿带去苏曼殊家里面请罪, 贺惜灵好像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她怯生生地被贺斯达拉着上了黑色的轿车, 后备箱放满了赔礼的东西,贺斯达脸色阴沉,贺惜灵恐惧地一言不发, 她其实还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对一个身份低微的戏子显得这么尊重, 救命恩人这个说法明显行不通, 先不说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一次说过自己遇到了生命危险, 就是司眠芷真的救了贺斯达,贺斯达的性格也绝对不是知恩图报的, 一个戏子罢了,打赏点钱就足够她感恩戴德了, 所以,贺惜灵难得聪明一次,她知道这个司眠芷一定有什么让自己的父亲忌惮的地方, 这个认知让她在阳春三月生生出来一身冷汗, 父亲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可以轻松为了利益把她抛弃, 要是司眠芷是一个脾气很暴躁的人,她根据父亲的表现,估计要是司眠芷一定要让她死,贺斯达也会同意的, 可是,贺惜灵有些委屈, 她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贺斯达脸上有些紧张,也有愤怒, 他对贺惜灵说, “贺惜灵,我告诉你, 到了梨园,你给我直接跪在司眠芷面前,她要是不原谅你的口无遮拦,你就一直跪着, 直到听见司眠芷的原谅,知道了吗?!” 贺惜灵的嗓子都哭哑了,她低声答应到, 却被贺斯达大声又吼了一句, “你是蚊子吗?声音那么小!” 贺惜灵只能忍着自己内心的委屈,大声回应, “我知道了!!!” 贺斯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问题很严重, 他虽然和司眠芷的见面次数不多,因为大部分时候,来找他谈生意的是司眠芷手下的人, 可是偶尔偶尔和那些手下人谈起来司眠芷的时候,他能从字里行间了解到司眠芷这个人的性格, 是一个极其肆无忌惮,甚至有些疯狂的女人, 可是她会对自己人十分仁慈, 单说贺斯达听到司眠芷给戏院的伶人们请老师,就让他震惊了一把, 这伶人什么时候也需要学习了? 那些请老师的钱完全就是打了水漂,可是司眠芷花得倒是一点也不心疼, 这么长时间,来时也就一直请着没有断, 而且这些老师都是前朝状元,知识学识都是十分渊博的, 贺斯达属于每一个行为都要有实质性收获的那种, 他很难理解司眠芷的行为,但是也能从她这种态度里知道, 这个家伙,十分护短。 现在,贺惜灵得罪了她的养子,这会这女人还不知道心里会愤怒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