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修好脾气的样子对她笑,不过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 “陛下才是,您不仅与众不同,与自己之前都大有改变。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什么精怪夺了魂魄。” 男人的声线平直,白语晖却从这清丽中听出一抹绮糜。 她知道,宋砚修不是什么好搞定的人。 光是凭借他这将问题悄无声息地就转移到她身上的能力,就可以看出, 这家伙是个笑面虎。 可惜,要是一般人,还真就被他的问题问得紧张起来了, 可她白语晖是什么人,还能被一个小小的皇夫所问倒? 白语晖也不露怯,坐在椅子上,用纤长的手指拿起一个白子,放到这盘看起来已经下完的棋盘上。 “宋砚修啊宋砚修,世上哪有什么精怪,倒是你,年纪方才二十六,竟已活得像个妖怪了。” 闻言,宋砚修笑意加深, “陛下真是会开玩笑。” 白语晖看着他的笑脸, “朕不开玩笑。” 空气好像出现了一丝裂缝,两个针锋相对的人谁也不让着谁,硝烟味在这寂静的屋内弥漫。 然后白语晖先开了口, “皇夫,早点歇息吧,朕打扰你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将衣服铺展,便往门外走。 宋砚修福身行礼, “恭送陛下。” 白语晖摇摇手,算是道别,示意他不必送。 望着白语晖清瘦又修长的背影,宋砚修罕见地沉默了。 这场两人之间的争斗,最后看似是他赢了,可是他的内心仍是有些沉闷,好似赢得不光彩一般。 他走到刚刚白语晖下过的棋盘,要看一看这大变样的女皇落了哪一子。 没想到,这一看,就让他愣住了。 刚刚他在自己和自己下,但是白子走到最后时,发现已经很难再赢了。 可是白语晖刚刚落下的那一子,竟是将黑子的包围冲破,生生将颓唐之势转变为攻势。 这一子看似平平无奇,但是懂棋之人能从其中看到之后的步骤,便能推测出这个棋盘的棋势。 宋砚修看到的,是白子势如破竹的胜利,是黑子节节败退的失利。 他伸手拿起那枚被白语晖放下的棋子,冰凉的白玉似乎还残存了一丝温暖。 他摩挲着那枚棋子,感受着它的温度逐渐上升。 白语晖…… 竟然有这样的棋力。 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 有人匆匆忙忙地前来禀报, “陛下,南疆特药到了!” 白语晖听到后,直接站从座位上站起来, “快,拿给朕!” 南疆的药装满了一个锦盒,药香顺着盒子的缝隙渗透出来, 白语晖闻着药香,知道这是好东西。 她甚至没来得及大力赏赐来人,就急匆匆地拿着药前去白思云的大殿。 这短暂的一段路竟然变得这样远,她觉得自己哪怕走得再快也不够。 终于,她到达了门口,深吸一口气,是中药味,这股味道居然让她变得心安。 推开门进入室内, “思云!姐姐拿药来……” 白语晖话还没说完,愣在了原地。 白思云站在窗户前吹着风,背对着她,听到她说话,转过头来福身, “姐姐,你来啦。” 白语晖心里突然好想被什么堵住了,沉沉的压在心口。 女主来了。 思云不会去窗户边吹风的,她的身体不允许,而且她不喜欢寒冷和风。 可是白语晖还是有点不甘心地问, “今日的风吹着很舒服吧?” 白思云点头,“是呀,我觉得很久没有吹到过这样香甜清新的风了。” 白思云很高兴,她意外死亡居然能转生复活,并且还是女尊世界里的皇族。 这个白思云的相貌也是生的极美,比自己原来要好看多了,从小娇生惯养让白思云的一肌一容,皆是尽态极妍。 她心满意足,刚走到窗户边感受一下这个时代的清新空气,就看到这个世界的女皇白语晖进门。 学着记忆里的模样,她福身作揖,问好。 倒是有点不同的是,这位印象中肥胖的女皇怎么这般健美,宽大的锦袍下虽然看不到,但也能从露出的小臂上看出结实的线条。 白思云眉头轻轻皱起,怎么这个世界审美有些不同。 女人的肌肉这样紧致,倒是有些肌肉芭比的感觉。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的一笑。 白语晖此时心里和白思云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 凉意从心里蔓延到身体四肢,她知道自己来晚了。 默默收起了锦盒,她露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 “……白思云,你醒了啊。” 白思云点点头,有些撒娇地说道,“是呀姐姐,见到我今天状态这么好,你不开心吗?” 白语晖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就接受自己的身份,还学着思云叫她姐姐。 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叫她姐姐的人,就在刚刚…… 离开了。 白语晖苦笑一声,“你这样活泼倒是很好,少吹风,小心着凉。” 见白思云点头答应,白语晖不想继续虚与委蛇。 她向白思云道了别,“姐姐有奏折要批,你想出去就让夏怜陪你转转。” 夏怜是思云的侍从,熬药照顾思云时极为细致,白语晖都记着。 回程时,小凌问她, “药不给了吗?” 白语晖想了想,“要给,这是给思云的药。” 她在批阅奏折的大殿门口的花园里,找了一处有温暖的阳光和茂盛的玫瑰的地方,亲手挖了一个洞,将药放了进去。 她拿紫檀的木书签,刻上“妹妹之墓”四个字,插在土堆上。 一个简易的墓,就做好了。 她摸了摸“妹妹”这两个字,似乎想从中汲取一些力量。 小凌心有不忍, “主人,若是您愿意,可以将白思云召唤回来的。” 白语晖摇摇头,“不需要,过路人会欣赏风景,但不会改变风景。 我只是在给思云道别,这世上只有她爱我,也只有我才知道她走了。” 白语晖站起来,将悲伤的情绪收敛,命令这里的花园以后只能她一个人进。 …… 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叫秦放的男人。 闲暇之余倒是可以去看看。 白语晖到秦放的寝宫时,秦放正在练剑。 月桂树下,男子雄健的身姿和气势雄浑的招数,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只可惜,这里是女尊国家,这样的男人不为女人所喜欢。 察觉到有人的存在,秦放的剑比人的目光更快地指向白语晖。 没想到白语晖更快,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轻松挡住了秦放的剑。 秦放先是因为自己的剑被一根树枝就抵挡了而愣住,又在看到挡他剑的人的面貌后一愣。 这样美丽而强韧的女人,是宫里的人吗? 模样倒是有几分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是谁。 他收了剑,抱拳道歉。 “这位姑娘,实在抱歉,刀剑无眼,差点误伤了你。” 男人言语真挚,看起来是没有认出她。 男人继续言道, “不知姑娘在哪里练得剑,竟有一身如此强劲的武力,在下看了着实是羡慕,不知可否请您告知?” 说到这,竟是已经带了敬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