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远昭听到名字的一瞬间，筷子顿在半空。 又是这个男人，苏惑。 电话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珏撂下，就收拾碗筷起身。 深更半夜，一个男人给女人打电话，能有什么敞亮事？ 黎远昭皱眉，“这么晚还要出去？” 陈珏把碗筷放进去，冲了一下手，“嗯，你来洗碗吧，我有事。” 她走到玄关处去换鞋，拿起包就准备出门，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跑到更衣室，拿了一个大包。 黎远昭跟上去，“我送你，这个时间不好打车。” 他不放心，不是对陈珏，而是对苏惑。 虽说对方年纪不大，但男人一过了十八岁，体内兽性就会觉醒。 更何况，在他眼里，苏惑对陈珏的目的，本来就不纯。 陈珏看向窗外想了想，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你一次。” “我不怕你麻烦，我喜欢。”黎远昭眯眼，嘴角一勾。 这条去陈珏公寓的路，他走了无数遍。 这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去。 夜色凝重，如同黎远昭现在的神情。 苏惑居然住在了她家，他都没住过。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路不语。 陈珏打开门的时候，客厅的地板上已经溢出了水。 浴室里传出大喊声，“是陈姐吗？” 陈珏鞋也没顾上脱，把包扔沙发上就往浴室跑。 苏惑被水淋得浑身湿透，单薄的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色背心和一条平角裤。 他单手捂着淋浴下面的出水口，一动都不敢动。 他看了眼进来的陈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身穿搭，扭过身背对着门口。 “陈姐，我不能松手，不然水会到处喷。” 他拉了拉贴在自己身上的背心，一松手，背心马上又吸附在了皮肤上。 背部轮廓，线条清晰。 陈珏撇开眼，到卧室拿了块浴巾，让他披在身上。 她去抽屉里找工具箱，拿着扳手去拧闸口处的螺帽。 “你松手试试？” 苏惑手轻轻松开，水雾四射。 比刚刚更大了。 陈珏穿着一条紫色连衣裙，喷出来的水立刻从领口灌了进去。 苏惑把浴巾撑起，搭在了陈珏头上。 两人头顶着头，一条浴巾，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还搞得挺浪漫。”黎远昭倚在门口，看着浴室里的狼狈，腔调怪异。 陈珏扯下浴巾，“你别说风凉话，你来弄。” 黎远昭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口，看了眼挡在面前的苏惑，“让开。” 他接过扳手，在里面鼓捣了半天，水终于不漏了。 苏惑自始至终没说话，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相形见绌。 成年男人与男孩之间的差异就是，后者远没有前者的气度与城府。 苏惑在黎远昭面前像是一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幼崽，有野心，但没道行。 陈珏连这样的男人都看不上眼，那得多眼高于顶。 黎远昭修完，把扳手放回原处，然后熟稔地去拿了块浴巾，坐在沙发上擦了起来。 陈珏过去撵他，“你起来，身上还是湿的，别坐我沙发。” 虽是抱怨，但在苏惑眼里，却是他不曾感受过的亲昵。 “我不。”黎远昭躲开陈珏拉他的手，把衬衣从裤腰间拉了出来。 明明同样被水浸湿，但他却丝毫没有狼狈模样，反而有一种出浴般的性感。 他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苏惑，单薄，孱弱，不是肌肉那一挂的。 但胜在挺拔，个子又高，五官也分明，长相足够俊美。 这种型号，最容易激发女人的母性。 尤其是现在淤青泛身，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忐忑与惊慌，更是拿人。 年纪轻轻，惺惺作态。 黎远昭眼里满是鄙夷。 全然忘了，他曾经也是这样，骗取别人的同情心。 陈珏把浴室里的水拖干净，在客厅找到她拿过来的那个包。 里面是换洗的干净衣服，她递给苏惑，“这是以前买给我爸的，有些大，他一次都没穿过，你别嫌弃。” 苏惑接过，脸上笑容泛起，“谢谢陈姐。” 黎远昭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客套，轻咳一声，“不早了，我们回家。” 陈珏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我去把湿衣服换掉，你等我一下。” 转身进卧室，客厅剩下苏惑和黎远昭。 两人面面相觑，眼神都不友善。 黎远昭起身，在门口玄关的柜子里找了个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苏惑皱眉，“陈姐好像不喜欢烟味。” “那是对别人。”黎远昭走近苏惑，深吸一口烟，吐在他脸上，“别装得好像挺了解她，你跟她，什么都不是。” 苏惑用力握了下拳头，低声道，“你也一样。” 黎远昭脸色变得很差，“你什么意思？” “陈姐说了，你不是他男朋友。” “那又怎么样？”黎远昭笑道，“现在和她住在一起的，是我。” 难道陈珏骗他？不，陈珏没必要骗他。 苏惑知道，陈珏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更不会耗费精力去糊弄他。 他迟疑了一下，迎上了黎远昭的视线，“她说了，你不是她男朋友，我信她。” 黎远昭看着苏惑倔强的眼神，虽然没挑明，但这个态度，和宣战没有区别。 “那你就试试。”他欺近苏惑，四目相对，冷意横生。 陈珏从房间出来，看着他俩僵持，疑惑道：“你们怎么了？” 黎远昭回头一笑，“没什么，他对这个房子不熟悉，跟我请教了一下。” “对。”苏惑礼数周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 “我姓黎，黎远昭。” “苏惑。” 两人貌合神离，在陈珏面前装腔作势。 “陈姐，我明天就不去公司了，跟你请个假。”苏惑指了指脸上的淤青，“这个样子去公司，不太好。” 陈珏点头，“行，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苏惑故意问道：“陈姐，我能在你这儿住多久啊？” 其实今天陈珏已经说过了，但他就想让陈珏当着黎远昭的面再说一遍。 “想住多久都可以，没关系。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不要客气。” “哦，谢谢陈姐。” 苏惑挑衅地看了眼黎远昭，刚才的忐忑与惊慌，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