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努尔巴有些难以理解：“这些奴隶都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以及敌对部落的战败勇士，为什么要给他们自由？” “照你那么说，她也是？” 梁武夷面色平静，努尔巴朝他指着的方向望去，接着便是陷入了沉默。 那是一个小女孩。 不同于其他奴隶眼中的麻木，她的眼中更多的是害怕，还有一点点好奇。 她紧紧蜷缩在妈妈的怀里，即便她的妈妈骨瘦如柴，不能给予她什么真的保护…… “她也是你们北狄人所谓的勇士么？” 梁武夷的眼中，闪过浓浓的嘲弄。 这一次，他不是是故意挑衅，而是发自真心的嘲笑。 努尔巴没有说话，因为他无话可说。 “把手伸向女人和孩子的男人，是懦夫！” 梁武夷脸色一冷，毫不留情的喝骂：“真正的勇士，是像刚才一样，用拳头正对面的决斗，而不是去抓他人妻女，还阔不知耻的说一句胜者为王！” 梁武夷冷哼了声，越过努尔巴，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用肩膀重重撞了一下努尔巴高大的身躯。 努尔巴微偏过头，用余光看着梁武夷的背影，心情复杂万分。 而另一边，梁武夷已经面露微笑，蹲在了那名小女孩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梁武夷伸出手，想要刮刮小女孩的鼻子，结果却被一只枯黄腊瘦的手，挡住了。 梁武夷微怔，轻轻抬起头，发现是小女孩的妈妈。 此时，小女孩妈妈眼中的麻木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警惕。 梁武夷抿了抿嘴，手蜷缩成拳，抽了回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梁武夷暗苦笑了声，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蹲在角落神态麻木的奴隶们，清清喉咙，朗声开口。 “我叫梁武夷，来自大铭朝！” “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我可以告诉你们，那里没有奴隶！” “不仅没有奴隶，那里没有饥饿，没有恐怖的活人祭祀，更没有内战！” “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团结一致，老有所依，幼有所教，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大人，带我走吧，求你了，求你了！” “大人，大人！我，我可以把身子给您，您把我孩子带走，可以吗，可以吗？” “滚开死女人！大人，别听他的，带我走，您别看我现在骨瘦林柴，但从前我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绝对不拖您后退，绝对！” 梁武夷的话，彻底引爆了全场。 几百号奴隶，叽叽喳喳，争先恐后的涌向了梁武夷，生怕被人抢先。 “大家都听我说，安静，安静！” 梁武夷举起双手，沉声继续道：“我不会收你们的任何一个人当成奴仆！” 梁武夷的话，使得场面又瞬间变得寂静。 每个奴隶的眼中，再次浮现出了原本的绝望。 “因为你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梁武夷的语调忽的提高了，高举着手，大声道：“你们不应该被像畜生一样对待！” “无论你们做了什么，胜了也好败了也好，你们都是人，既然是人，那就应该有尊严的活着！” “尊……尊严？” 这些奴隶麻木的双眼中，透出了抹迷茫。 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或者说思想，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奴。 这种思想让他们即便在只有努尔巴一人押送下，也不敢反抗。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奴性。 “没错，尊严！” 梁武夷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与底线！” “即便是大铭境内的一名灾民，也不会跪在地上讨饭，而是用卖艺的方式，来赚取钱财！” “这就是尊严！” “身而为人的尊严！” “你们无论犯了什么事，再罪大恶极，也不应跪在地上，被当成狗来受人驱使！” “你们需要的是审判，而不是被剥夺生而为人的权利，也没有人能够剥夺！” 梁武夷的话，对于这些北狄人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振聋发聩！ 努尔巴更是看直了眼，极为不理解的偏过头，问刘武：“你们首领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奴隶，不就应该受人驱使吗？” “为了什么？”刘武也是愣了一下。 为了什么…… “大概是为了心中的信念吧。” 刘武笑了笑，随口答道。 “信念？”努尔巴诺有所思，再看向梁武夷，眼中已然有了些别样的光彩。 梁武夷的话，使得这些奴隶的眼中闪过了些希翼。 倒不是说梁武夷的话，让他们觉醒了。 毕竟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而是他们看到了脱离苦海的希望。 说到底，谁想真的成为奴隶？ 谁不想做人？ 于是乎，梁武夷再次伸出了手，指着努尔巴，大声喝道。 “那么，我再换个说法！” “就在刚刚，你们的原主人努尔巴，已经把你们的所有权转交在了我的手上！” “现在，我就是你们的主人！” 梁武夷的这句话，仿佛是打开了这些奴隶的某道开关，一瞬间条件反射般呼啦啦的跪倒一地。 就连刚才那名小女孩，也被他的母亲按倒在了地上。 那双璀璨夺人闪闪发光的眼睛，有些好奇疑惑的盯着梁武夷，后者察觉到，不禁瞥了一眼。 “主……主人，沐离她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那名母亲察觉到了梁武夷的眼神，似乎有些惊慌。 “她……她……” 梁武夷的脸色突然变冷：“站起来！” “是……啊？” 这名母亲懵了。 身子半跪着，站也不是，重新跪下也不是。 在她看来，站起来是对主人的不敬，跪着是违反主人的命令…… “我让你站起来，听不懂话么？” 梁武夷冷着脸，再次重复了一遍。 “是……” 这一次，这名母亲默默的站起了身，低着头满脸惶恐。 “都站起来！” 梁武夷转过身，冷声大喊：“我以你们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们，都站起来！” “这……” 其他奴隶与那名母亲一样，也陷入了犹豫当中。 “怎么，你们不认我这个新主人？” 梁武夷说着便作样要拔刀。 “是……主人。” 梁武夷的话这一次起了作用，片刻跪在地上的奴隶便都站起了身。 梁武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同时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叹。 陛下再次说对了。 你只能用对方能听懂的语言，去和他讲话。 当初，他以为这是句废话。 跟北狄人讲话当然要用北狄语，跟南蛮人讲话也当然要用南蛮语。 而现在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