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掩映灯火辉煌。 传闻中的冺城和两人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几乎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眼下整座城市张灯结彩欢天喜地,从栀子县城来到冺城的这一路上,流民反而越来越少,到了几乎没有的地步!甚至不得不让楚倾月开始怀疑,栀子县城的惨状,究竟是否真实存在。 两个世界带来的极大反差,几乎是颠覆了楚倾月内心对于此行仅剩的半分狐疑! 今日从栀子县城出发时,一行人顺着这条道路,寻了几家沿途会经过的人家,简单问了问最近的情况。 但是得到的,都是和中年大叔差不多的回答。 大家似乎对于此事都显得十分茫然,说得多了,也就是长叹一声,骂一句:“杀千刀的公主,这样的天气还涨煤炭的价,这不是要了老百姓的命吗!” 从众人零散的信息中,宁君临敏锐的提取出了‘煤炭涨价’、‘年轻人口失踪’、‘村民们的粮食,几乎都用来换煤炭’了,这样几个关键词。 只是此刻,看着冺城大街上一片热闹繁华,若不是城门上的关口明明白白的写着雄浑的‘冺城’二字,几乎都让他怀疑是走错了路线,来到了别的县城! 一行人交了通关文引,楚倾月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大堆伸筋草来,跟官兵说是进城从商,出乎意料的从始至终没有半句阻拦,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询问都不曾有。 而此刻,马车行进在冺城的街头上,听见外面传来的叫卖声吆喝声四起,仿佛和一个普通的城镇别无二致。 不得不说,若是两个人没有先去栀子县城这一路,恐怕而今来到冺城,都要怀疑是倪曼歌故意谎报军情,或是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可是异样,却似乎从他们踏入整个冺城最大的一家冺江酒楼说起。 说来整个冺城几乎是没有什么江的,甚至连河都没有,整个浩瀚国唯一的水域便是靠近南边的天青水域。 要说这个江估计也是无稽之谈,但异样,正是从小二兜着双手,异常热情的询问声中开始的。 “两位打尖还是住店!” 小二一身青绿色衣衫,干净的毛巾搭在肩头,他们一行人从栀子县城赶过来已经是下午,这个时候吃晚饭时辰尚早,住店同样如此。 只是从宁君临说道‘住店’的这一刻,楚倾月却敏锐的意识到周围的目光忽然看了过来,夹杂着那么几分令人心生不快的歹意。 白柚和花无缺也对视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古怪。 反倒是一行人中的倪曼歌神色恹恹,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 只是眼下有什么问题,楚倾月都懒得深究,舟车劳顿了整整一路,她想先好好洗个澡,再做后面的打算。 楚倾月和宁君临毕竟是主子,两位这一路来摸摸搞搞不断,要说来花无缺都觉得自己有那么点电灯泡的意思。 而今两个人分头行动目标过于明显,假扮夫妻开了同一间房,花无缺却是乐在其中,觉得抱大腿的希望近在咫尺!只希望主子今夜给力! 楚倾月和宁君临进了屋休息,听见隔壁的倪曼歌、白柚和花无缺同样进了房间,眼下却看楚倾月四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屋内的陈设,听她轻咦一声,又转首去推开了房间内唯一的小窗。 透过窗,她可以看见一角酒楼后方的马厩。 宁君临也四下张望片刻,最后看向床边往楼下张望的楚倾月,听他语声轻轻道: “这里作为客栈,是不是过于干净了些。” 楚倾月闻言也不回头,只是咯咯笑一声,淡淡道: “这里一看,就不是给人住的地方,你看小二那身打扮,也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小二。” “……此话怎讲?” 楚倾月眯了眯眼,从窗户外面收回脑袋,笑盈盈看向宁君临道: “这客栈里的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善茬,这个点不管是打尖还是住店的都不应该在酒楼大堂里呆着,身份还不够明显吗?” 她耸了耸肩,大方的坐在宁君临身边道: “冺城确实有点问题,要是我算的没错的话,今晚咱俩就有的忙了。” 楚倾月看起来似乎找到了一些终于找到正事干的愉悦,而宁君临则是抿了抿唇,心想楚倾月这话说的过于双关。 眼下紧张时刻,他却反而放松下来,见他自然的伸手拦住楚倾月的腰肢,忽然低下头凑近她耳畔道: “是啊,今晚~咱俩,可有的忙了。” “……” 要说断句是门艺术,但是宁君临不懂。 眼下指尖楚倾月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了宁君临,愤愤来到桌边落座道: “没事干就去给我催催我的热水!一路没洗澡难受死了!” “这寒冬腊月的,才几天没洗澡。” 宁君临几乎是被楚倾月瞪着出了房门,眼下却看楚倾月勾了勾唇角,在门前划下一个复杂阵纹,一笔一划成型之中,门外已经有脚步声传来。 几乎是在宁君临进门的同一刻,阵纹华光大作,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君临眯了眯眼,整个人一愣,却心知楚倾月要是真想做什么,倒不至于如此拐弯抹角。 他看楚倾月仿佛才回过神来一般,他也不动声色道: “你的热水马上就来了,人家烧着呢,你洗好我们就下去吃饭?” “好。” 不多时,热水来到房间。 宁君临被楚倾月勒令蒙上眼睛,眼下人在屋檐下,宁君临也不得不照做。 不得不说一片黑暗中,听着屏风后的哗啦啦水声,更是令人心生燥热。 屋内有足够的炭火,暖融的温度,宁君临百无聊奈的躺在软榻上,思绪却早已不知道飞向了何处,只觉得这屋里似乎热的格外过分了些。 他站起身,准备打开窗户透透气。 他扯下布条将头探向窗外,却发现一群人正围在他们的马车附近鬼鬼祟祟,看起来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他眯了眯眼,察觉到这些人似乎打上了他们马车内那些‘货物’的主意。 只见他们一捆捆的将楚倾月的伸筋草搬了出来,再动作飞速的腾挪转移!看这熟练的程度以及办事的效率来说,可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尤其是,那一群人中,赫然包括今日的小二和酒楼的老板。 事情就显得越发有趣起来。 宁君临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甚至连呵斥一番的心情都没有,看楚倾月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料想也是不心疼。 他们还没摸清楚敌人的情况之前,倒也没必要为了区区一株破草而大动干戈。 只是眼下,门外忽然传来了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轻轻敲了敲门道: “客官,咱们酒楼酉时开饭,是咱们给您送上来,还是二位自己来大堂吃饭?” 宁君临闻言勾了勾唇角,只是语声淡淡道: “不劳费心,我们一会就下去。” 屏风后,楚倾月闻言也是一笑~ 他们若是不离开房间,又怎么能给对方留下动手的时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