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在白榆的刀下被烧成了一株炭黑的枯木，两人又闯过了一关。 白榆如今锋芒毕露，宵行心中十分骄傲。 “第几关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闯过了多少关，杀了多少奇诡的妖物，两人到了一处空空如也的殿内。 宵行想了想，“第四十九关。” 逢九大关，定然会比之前的关卡难度更甚。 这是他们逐渐发现的规律。 每一个关卡之间都没有让人修整喘息的机会，并且难度不断累积。 修为再高的人，也会有疲惫和灵力来不及恢复的时候。 八十一关，比想象之中难度大多了。 这是一场漫长又紧促的磨难。 宵行却从没有见白榆有过疲惫的时候。 她甚至没有吃过几次复灵丹。 白榆在战斗之后身体吸纳灵气的速度快得超出世间众人许多，这也是她始终精神奕奕的原因。 “好像是要选门。” 白榆皱起眉头。 “若是选错了呢?” 谁也不知道选错之后会是什么，但或许此前的四十八关都会前功尽弃。 他们仰头细细揣摩着每一个石门是否有什么端倪。 可这石殿和四个石门都毫无任何纹路装饰，简陋得惊人。 “难不成居然要看运气吗？”宵行按着眉心。 “那大约不能让师兄选了。”白榆笑言。 宵行跟着笑，“当然不能让我选。” 白榆随手一指，“那就西边那个门吧。” 二人一起推开西边沉重无比的石门。 石门粗粝无比，咯哒咯哒磨在了地上，两人看到了一个孤寺。 白榆眉头一挑，寺庙破败无比，几乎四面漏风，砖瓦不全。 待入内之后，只有一看不清面目的石像和供桌而已，供桌一旁却摆着散乱的祭祀之物。 “没有阵法的痕迹。”宵行轻声道。 “这不是要破阵。”白榆摇了摇头。 她看着那看似简陋实则样样齐全的供桌，“你会祭祀吗？” 宵行迟疑，“难不成你要成了祭祀之礼不成？” 白榆指了指那已经摆好的供桌，“不祭祀何以引灵。” 她不愿意拜，可不妨碍她将蜡烛点燃，贡品按规矩摆好，点燃一炷香插进香炉之中，随后将每一样贡品的鱼肉等物取了一点丢入火盆之中，将酒绕圈洒在了供桌之前。 宵行站在一旁，看到了师妹站在石像之前，背脊挺直，神色冷清。 据他所知，白榆从未参加过道场，她是怎么知道祭祀之礼的？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之后，周围景象一变，鬼气森森，无数道黑色的鬼影弥漫在他们周边。 白榆叹了一口气，“我好心祭祀，你们却想吃我，那可不行。” 长刀划出一道日轮，鬼泣愈发尖利。 宵行收了剑，修长的双手在胸前不断结印，终于引雷而来，魑魅魍魉尽数消于天雷之下。 这一关，方才过了。 宵行心中并不平静，他总觉得那道门只是选择，却影响着最后的结果。 白榆见他心中惴惴不安，出言安慰，“总要继续走到头，才知道是什么。” 接下来的又是一路厮杀。 宵行喘着粗气撑剑而立，往口中塞了几颗丹药，看到依旧精力十足的师妹，忍不住出声道，“果然是我老了。” 白榆笑笑，“我们至少连续和各类怪物打了有几天，从没有歇息过一刻，师兄这般已是常人之中的佼佼者了。” 宵行摇摇头，“下一关就是第八十关了。” 他刚刚喘了一口气，周围的景象就又变了。 宵行忽然睁大了眼睛。 白榆看着眼前的白虎七宿，终于懂了那四道门的意思。 “难怪古书上说就算没有办法入神殿，撑到后头总有好处。” “是星宿之力？”宵行深深吸了一口气。 “白虎七宿，星图难得，快坐下来观想吧。”白榆已经盘坐了下来。 从进来的第一息开始，她识海之中的屑金白虎诀就开始隐隐兴奋起来。 这一观想，白榆整整观想了有足足九日，也顺利进阶到了晖阳境后期。 宵行亦察觉到自己已经可以顺利进阶到乾元境了。 两人刚刚站起身，星图褪去，周遭一片古朴荒凉。 又是黄沙大漠。 却又不一样。 走出去约莫几丈之后，白榆才发现温度骤然变得燥热无比，恍若夏日的沙漠熔炉，接着再走几丈，又恢复了寻常气温，再走出去一些，沙地上居然堆了些雪。 白榆和宵行越走越茫然，“怎么同一时刻同一地点会有四季变化。” “是不是什么阵法。”宵行停住脚步。 白榆放出神识，却发现此处几乎没有边际，她的神识已经放到了最大，可也没有看到任何不一样的景象。 也就是说，刚刚一路走过来的四季变化，不如说是一种幻象。 她皱起眉头，苦苦思索着到底这是什么阵法或是考验。 所见非所感，这是什么道理。 底下忽有翕动之声。 宵行抽出剑来。 黄沙之中，有黑色的古怪藤蔓破土而出。 那藤蔓通身漆黑带刺，破土之后迅速生长，开出鲜红如血的花，奇异的花香弥散开来。 白榆如梦初醒，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师兄小心，此藤名为鬼血藤，开花的花香有毒，吸入过多会损伤神智，整株藤蔓也有毒，千万别让藤蔓扎到，否则连我也救不了你。” 宵行立刻警惕起来，两人想要往没有藤蔓的方向跑，发现自己所到之处底下必然都会长出鬼血藤。 此情此景，他们自然醒悟过来，不管到哪，底下都有鬼血藤伺机而动。 两人停下脚步，砍杀着绵延不绝的鬼血藤。 此消彼长，就算是白榆也很快陷入疲惫之中，而鬼血藤还在不断生长，向着他们袭击，只等着他们力竭。 “这样下去不行！阿榆！你看出阵法了吗？” 白榆被宵行这么一喊忽然反应了过来，阵法！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白榆仔细辨认着方位，有意无视了鬼血藤的所在。 刚刚所见非所感，说明这是个幻境。 那么神识所感或许也只是一种错觉。 倘若这世界有边际，也没有四季呢？ “师兄！这里考验的不是能力，是心境！” 白榆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一刀横扫了周遭的鬼血藤后，听到了长剑砍入藤条的声音，还有宵行的心跳和呼吸。 一切喧嚣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相由心生，万法皆灭。 白榆收刀，一手拉过宵行。 鬼血藤张牙舞爪地冲向了两人，在完全包裹两人的瞬间，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白榆睁开眼睛，一股来自远古的苍凉蛮荒气息席卷而来。 残破的神殿就在不远处，周遭依旧是黄沙漫天。 宵行一怔，“这就是真正的神殿遗址？” 白榆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向了神殿。 神殿之外有八个顶天立地的高大石柱，风吹日晒，即便地上的巨大石砖已经风化斑驳，可这石柱之上的神族图腾依旧无比清晰。 白榆忍住心中的激荡，走入了神殿之中。 神殿四面墙壁皆是雕刻的壁画，白榆并未停留，看向了那白玉石阶，石阶之上有一青铜鼎。 青铜鼎中传来了古朴洪荒的强大气息。 那或许就是众人趋之若鹜的根源，传说中能让人一步登仙的力量。 白榆直直看着那青铜鼎。 “去吧。”宵行推了她一把。 “师兄不去吗？”白榆有些意外。 “我要先渡化神劫了。”宵行指了指天上蓄积的劫云。 早在观想的时候，他就突破了，只是没有渡雷劫。 白榆点了点头，塞给宵行几枚花婆婆的独家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