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在上古战场待的第一年,一共只消磨了三道杀气。 那些位于中心的强大杀气她都没有资格靠近一步。 第二年的时候,她扫荡了五道杀气。 第五年的时候,她成功往战场的里踏入了约莫一丈的距离。 到了第七年的时候,她的白袍已经变成了残破不堪的灰袍。 第九年的时候,白榆的刀意大成。 第十年的时候,白榆首次一战就消磨掉了一道杀气。 第十二年的时候,收刀的白榆安静盘坐下来,头顶之上的有一个黑水小漩涡。 白榆花了十二年,修至琴心境巅峰。 据她自己估计,最多再有六年,她必定能够结丹。 反正她还是比师兄强一些。 宵行还在闭目感悟。 白榆闲暇时也会停下来寻一寻师兄所在的方向,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她可不擅长治病。 但看起来,宵行的状态尚可。 白榆算了算时间,原来自己已经二十九了。 即便呆了一纪,在海里已经生活自若,可她还是不喜欢海底。 看海还是只适合在石头上看看。 白榆点了点自己的毒火丹,发现只剩下了最后一小瓶,九颗。 也就是说,自己最多只能再待不到三年。 白榆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每一季度都要发一次病,她都当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在海底熬过寒毒发作,还是极难的。 黑水森冷,寒毒更冷,里外都能把自己冻成一块冰了。 第十三年,白榆的刀意炉火纯青。 第十四年,刀意已臻巅峰。 第十五年的第三个月,白榆寒毒发作,只剩下了最后一颗毒火丹。 与黑水深处的黑衣青年猛然睁开眼睛。 尘念落至他的手心,被他匆匆收起。 “师妹?” 宵行看着蜷缩在一角灰扑扑的人,试探着问了一句。 白榆哼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寒毒?” 又是一声哼哼算做回答。 宵行一把捞起师妹,“冷吗?” 咯噔咯噔是白榆颤抖导致牙齿上下磕碰的声音。 宵行叹了一口气,将小师妹团吧团吧塞进怀里。 “吃药了吗?” 又是一声哼哼。 那就是吃了。 就连白榆也不知道师兄到底是怎么听懂她的意思的。 但师兄这个人,还是有点暖和的。 白榆叹了一口气,终于觉得自己不是一块海底的石头了。 药力终于驱散了寒冷,原本跟一直小虾米的师妹也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该回去了吧。”宵行微微蹙着眉,看着从自己怀里蹭一下站起来的小师妹。 “还能再坚持两个月?”白榆觉得自己的寒症还挺有规律的。 宵行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气息,“已经琴心境大圆满了,还想在海底结丹吗?” 白榆歪着头想了想,“那回吧,回去之前,师兄要不要去一趟传承殿。” “你想去?” 白榆顿了顿,“也没有特别想,来都来了,不去有点亏。” 宵行拍了拍她的头,“按说我和师父都没短了你东西啊,你怎么就跟那小猫儿一样,吃不来还要埋起来?” “我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被师兄赏了一个脑瓜崩之后,两人还是去了传承殿。 每一个柱子之上刻着不同的图腾,腾蛇、金蛟、霸下、化蛇、横公鱼、冉遗鱼、赤鱬等等,一共约莫二十七个柱子,却都是有名有姓的种族。 白榆一眼扫过去,却觉得无趣。 想她以前,是和应龙打架的。 现在这些的小东西的传承,她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如何?”宵行含笑觑她,“不去试试?” 白榆绕过这些东西,停到了一处柱子之前。 那是一个没有力量的单纯石柱。 玄武,四灵之一,北方玄武,水神也。 海族自然也需要祭拜天神,他们信奉的,就是玄武。 白榆敲了敲那个石柱,低声威胁道,“玄冥老头儿,等我回去,非要把你从乌龟壳里揪出来问问,仙界出事儿的时候你也要装休眠吗?” 宵行离得远,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白榆往后退了一步,“罢了,怨不着你,等我回去,自己讨回来这一切。” “师兄,你不要选个传承试试嘛?” 混沌之体,容纳传承应该很轻松。 宵行摇了摇头,他专修至情剑道,无意于此。 师妹嘴上说来都来了,实则一早就没想要得到海族的传承,他看出来了,却只当陪她走走。 修炼一途上,白榆从来是个专注又不贪心的。 宵行觉得自己某些时刻,还是十分了解这个小师妹的。 两个人修离开鲛人一族的事情几乎算是无声无息,因为金铃儿还没出来,金元灵礼貌地让两个鲛人送他们到了海面之上。 只要到了海面之上,修士就可以御空飞行,或是乘坐灵舟了。 白榆选了后者。 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她走出了船棚。 呼吸着新鲜空气,正是心情舒畅的时候,却见宵行换过一身赤衣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师弟,你该束冠了吧?” 白榆恍然大悟,修真岁月易逝,她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过了二十岁,的确该冠发了。 正在她愣神之际,听得师兄语带调笑,一双潋滟朦胧的狐狸眼猛然逼近。 “还是说,师弟想要做回师妹呢?” 白榆埋头开始点着自己储物袋中的物什,一抬脸儿露出迷茫无辜的神情,“师兄,我没有发冠。” 修士因为延年千载,青春几乎永驻,所以常用须发来彰显自己的年龄和辈分。 二十冠发,高阶修士或是有了后嗣之后大多都会蓄起胡须。 自然也有不循着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的,散发或是削短剃头的也比比皆是,并不算稀罕。 宵行对着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师兄给你买。” 白榆刚要露出了一个笑脸儿,就听到师兄的问话。 “你就打算一辈子都装做个男子?人家都占了你的位置了,你怎么好似不急。” 白袍少年歪在甲板之上,一只腿曲起,一只手撑着头支在甲板上,束着的头发垂直落在了上头,宛若垂坠的瀑布。 到底是长大了,腮边的肉也消减下去,显出她天赐的漂亮骨相,眉骨鼻骨和脸部轮廓宛若天神得意的代表作,一双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的清凌凌的黑眼睛,此刻说话的时候露出了几分散漫的俏皮。 “不急,怎么也得等她把这场戏演完才好。”白榆含笑。 她有的是耐心,也喜欢看戏。 等没耐心了,实力够了,那就快刀斩乱麻。 宵行的目光突然落到她的唇上。 笑起来的时候跟小猫儿一样,狡猾的,灵透的,饱满润泽,像是刚刚偷吃了小鱼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