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出了个文件，说要禁止土葬，我们今天就是来开会的，让村干部做好宣传。” 啥意思？ 关大婶和秀兰娘就问。 “娘，关大婶，咱们回家再谈，也免得耽搁白司机。” 今天的白司机可就是真正成了他们的专职司机了。 “没事没事儿……” 他是真的没事儿，今天运气好啊，心中的女神终于舍得正眼看他了。 那啥，他等到花儿也谢了，然后时来运转？ 白司机高兴的与大家说再见。 但是这边关大婶和秀兰娘她们却高兴不起来。 “小智，你给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啊，杨智，不会是让大家都爬高烟囱吧？” 关大婶也是一脸的惊悚。 人死后入土为安，世世代代的人最后都变成一抔黄土，现在要变成一捧灰？ “这都是和城里人学的？” “是上面的文件，说是不能让死人与活人抢土地。” 老爷子好像说过这个话的。 “哪一个死人不曾经活着，劳累了一辈子最后就只占那么一点儿地，都容不下吗？” “反正，上面的态度很解决。” 杨智头疼得很。 早知道这个村长还要管这种破事儿，他才不当呢。 今天紧急开会，拿到红头文件一看就炸锅了。 全镇几十个自然村，大多数村长都比杨智的年龄大一倍多。 好些个还是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人。 别说让他们执行什么政策了，就是让他们过这一关心里也过不去。 爬高烟囱绝对是他们害怕的。 怕死，但是生死经都是由阎王决定的。 死了还要被烧成灰，一想到就哪儿哪儿都疼。 开会的领导说烧成灰一个骨灰盒子就装了，省钱少地儿。 老人们就说，他们的棺材满了六十岁就准备上了。 乡下都有这种说法，满六 十岁儿子就要准备上寿材，即添寿添福的意思。 不准备的就是没儿子，或者是家里特别穷。 “那个什么领导说的话更气人，还说要将这些寿材打碎。” “这不是疯了吗？” 关大婶一听就震惊了：“一个寿材可是要好几百呢。” “是啊，好些老人当场就脸红脖子粗，说谁要来打他的，他和谁拼命。” “这样闹起来了要出事儿。” 秀兰娘好半晌说了一句经典的。 叶佳荣点头同意。 “杨智，这事儿你必须参与吗？” 关于土葬火葬的事儿真不是两三句话一个文件就能解决的。 那是几千年来的风俗，要改也得一步步一代代来，而不是一刀切。 一刀切就得乱。 “给村长下了命令，要求必须百分之百火化。” 叶佳荣皱眉。 “不火化呢？” “就算是埋了，被上面的督察队发现了也得起出来拉去火化，孝家还得给辛苦费。” “这事儿不对，不能这样做。” 关大婶大惊：“这是在干缺德事儿。” “是啊，小智，你可不能这样做，人家会恨你的，搞不好还要出大事儿。” 家里有亲人过逝，原来就是悲伤的事了，入土为安，活人死人都能松一口气。 你还带人去起坟，不和你拼命才是怪事儿。 别说新坟了，就是老坟的移动也很有讲究。 找阴阳翻黄历，还得请示祖宗同意，要不然动了一个祖坟会让一个家摊上大祸事会衰败之类的。 “婶，娘，我不会这样做。” 但是，杨智很头痛。 “我现在只希望我们村的人长命百岁，不要死！” 这话显然是不可能的。 生死并不由人的意志而转移。 回到家里，听到有这样的文件。 关大成和叶泉水他们都很激动。 “老爷子，您说这事儿对不对？” 关大成想，他或许会先成吧，毕竟之前也说到过这个问题的。 只不过，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高老爷子居然也表示不赞成。 “太武断了太武断了，制定这个政策的人不懂规矩。” “这事儿，可能并不是杨智这样理解的。” 黄老师和关老师倒是持保留意见，只觉得传达有误而已。 他们对死后爬高烟囱的事儿早已经坦然接受了。 但同时也深深的知道，乡下人能接受这种想法的人绝对不到千分之一。 就算年轻人能接受老人年人也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的。 “对，杨智，你们是不是在开会的时候传达有误，不是一定要火葬，而只是尽管？” “不，是一定，就算是埋了都要起出来拉到火葬场去。” 杨智很干脆的回答。 “胡闹！” 老爷子早已不信鬼神，但知道人心不可违 。 “这都是哪个混蛋说的？” 杨智讪讪，混蛋他也不认识。 反正，今天给开会的某位领导被好几个村长围着啐了一脸的口水。 但是他还是很坚定，说我们是干部，要以身作则，要起带头作用。 “如果真要土葬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最后杨智说出来的 话让大家伙儿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要土葬也行，出钱买下来。 一个人收取的费用是两千块！ “他们这是在抢人！” “抢死人的钱！” 听到这个方案众人忿忿不平！ 怎么可以这样呢？ “这是打着殡葬改革的旗号来胡乱敛财，这绝对是胡闹！” 老爷子气得拍桌子。 “祖祖，您别生气，可千万别气出一个好歹。” 杨智吓了一大跳，连忙安慰他。 心想你要是气没气了，没准儿他弄去爬高烟囱的人第一个就是你了！ “杨智，这事儿你怎么办？” 杨智想，您老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祖祖，我是真不知道，如果村里真有走了的老人，土葬还是火葬我绝对不会去勉强。”杨智很光棍道：“我都给白乡长说了都是同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搞深成了大家都不得安宁，别逼我，逼急了，我这个村长不干了。” 叶佳荣也点头，不干的好。 这事儿摆明了就是得罪人。 “胡闹！”老爷子一眼瞪了过来：“哪有干部一遇上困难就撂挑子的？那工作还要不要继续干了？” 杨智………… 问题是这个工作并不好干啊！ 光得罪人，人家会问候你十八代祖宗！ 杨智可不想当不孝子，让他老杨家列祖列宗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