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雪花却还不死心，一边哎呦哎呦地喊着疼，一边爬起来推搡林狗蛋：“快上车啊，她还能把你扔下来咋地？” “那你就试试。林狗蛋，你忘了上次的门牙是怎么掉了的吧？”林悦儿等着林狗蛋，满脸警告。 被野刺果砸掉牙齿的疼痛瞬间支配了林狗蛋，林狗蛋赶紧捂嘴摇头，拼命往后退，退了两步，干脆一溜烟儿地跑了。 林悦儿冷笑：“就这个老鼠胆子，还想来占老娘的便宜。” “林黑胖你个不得好死的母老虎，六亲不认的母夜叉。”蒋雪花又恨儿子不争气，又恨林悦儿翻脸不认人，气得跳脚大骂。 林悦儿话都懒得说，直接挥了挥拳头，蒋雪花脸色大变，转头就跑，边跑边骂：“该死的林黑胖，早晚要你好看。” 呵呵，谁在乎。 林悦儿和白秀莲赶着牛车，悠然而去。 这边牛车刚出村，那边一伙人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村。 为首的正是下杨村的张金柱，一伙儿人都是下杨村的地痞流氓。 一群人进了村直如土匪一般，也不去见万方正，直逼亲寡妇家，到了更是不带敲门的，飞起一脚就踹开了秦寡妇家的破门： “秦寡妇呢？给老子滚出来。” 秦清瑶头缠白布，正跪坐在秦寡妇灵前烧纸，一听见这踹门的声响，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再往外一张望，顿时明白过来是张家的人找来了。 不行，她要是被张家人抓到，那定然是生不如死。 秦清瑶连滚带爬地跑进后屋，从后门墙的墙洞里溜了出去。 张家人气势汹汹地闯进秦家，看见秦寡妇的灵位，都是一愣。 “这个老婊子，竟然死了？呸，死给谁看，别以为死了就完了，老子跟你没完。” 张金柱凶神恶煞地骂着，一脚踹翻了秦寡妇的灵位，又回头踹了一脚被绑成了死猪的张麻子： “你说秦家还有人在，人呢？” “有有有，她还有个水灵灵的闺女，和陆家关系最好，肯定是躲到陆家去了。” 张麻子这个中间人早就被张家人打得鼻青脸肿，只想寻条活路，灵光一闪，干脆狠狠心把陆家也拉下水。 反正陆家背靠林家那棵大树，真不行还有林黑胖能顶上，让张家和他们去狗咬狗吧。 张金柱眉毛一横：“陆家又是个什么东西？” “陆家人和秦家关系最好，就在林家边儿上，你们赶紧去找，绝对能找到她，要是还找不到，肯定就是被他们藏起来了。” “且再信你一回。” 一群人立刻骂骂咧咧直奔陆家。 陆家窝棚外，陆卫巍正在劈柴。 如今他的身体不知不觉强壮了很多，已经不再是那个病怏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劈柴挑水这些活儿干起来完全不费力。 只是还不太熟练，手起刀落，柴块飞了出去，陆卫巍起身去捡，一转身就看见秦清瑶从他身后跑来。 “陆大哥，求求你救救我。” 秦清瑶哭得梨花带雨，扑倒在陆卫巍脚下，柔弱地扯住了他的裤脚。 “陆大哥，我知道我娘对不起你，可我真的没有想要卖了陆婉，现在张家人要杀了我，求求你救救我。” 秦清瑶哀戚地哭着，远处，张家人杀气腾腾地冲过来，喝骂声越来越近： “秦家的小婊子，别以为你娘死了，我们家的银子就白花了，母债女偿，你得跟我们回去。” 陆婉刚好从屋里出来，一眼看见张家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响，下意识地以为张家人是来找她的，当即吓得手里的木盆掉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脑袋拼命尖叫起来： “不要过来。我不要和你们回去。” “小婉。”怒浪迅速在陆卫巍眼底积聚，他抬脚甩开了秦清瑶，将陆婉护在了身后，手里的斧头啪地一声砸进了眼前的泥地上：“站住。” 陆卫巍身上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和那柄闪着寒光的斧头一起逼停了已经走到眼前的张家人。 张家人愣了一下，张口就骂：“小子，我们放了你妹子，你就别再来管这闲事，不然连你妹子一起抓走。” “你动一下试试。” 陆卫巍眉目怒沉，冷冷地看着张家人，指了指秦清瑶： “她和我毫无半分关系，她人就在这里，你们要，捉走便是，但你们要再敢打我妹妹主意，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陆卫巍拉着陆婉，冷漠地从秦清瑶身边掠过，往窝棚门口走去。 “陆大哥。你怎么能，怎么能对我这么绝情……你是读书人，读书人都说要以德报怨的……”秦清瑶趴在地上，难以置信地哭道。 她不信以自己的姿容，陆卫巍对她毫不动心，她不信。 但陆卫巍如冰刃一般冷漠的眼神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更何况我对你从来没有过情意，何来无情？” “陆大哥……” 秦清瑶泪流不止，但陆卫巍给她最后的回应，是决绝的关门声。 他陆卫巍就是再蠢，也不可能去怜悯一个卖掉他妹妹的人贩子。 窝棚的门关上了，陆家人的态度也就明确了。 张金柱狰狞一笑：“嘿嘿，看还有谁能来救你，动手。” “住手。你们住手。” 张家人正要动手，远处大路上万方正终于闻讯带着人匆匆赶来。 终于有人来救她了，秦清瑶心底一松，头一歪瘫在了地上。 半刻钟后，万人村祠堂。 秦清瑶瘫软在门口，原本庄严肃穆的祠堂里，热闹得像是在开堂会。 “……我们家花了二十两买媳妇儿，现在钱没了，总不能媳妇儿也没了吧？都是你们万人村这些王八蛋骗了我们。” “老子本来想着没了小姑娘，抓秦寡妇那个老娘们过门抵债也行，现在她也死了，难道就合该我们倒霉？母债女还，她死了，我们就要她闺女，好歹还有个暖被窝的人。” “你们要是不愿意交人也行，你们给我们重新找个小娘们。要么就给钱，赔我们四十两银子，这事儿算完。” 下杨村的人出了名的蛮横无理，张家人又是纯纯粹粹的恶棍无赖，万人村的人想讲理都将不了。 张家人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一副要砸了万人村祠堂的架势，万方正都几乎招架不住，心里把死了的秦寡妇骂了好几遍。 都说人死万事消，可秦寡妇这事儿也的确做得不厚道，以张家人的无赖性子，断然不可能咽了这口人财两空的气。 村里谁敢过去和他们对骂，张家人就揪着谁要银子，并且是狮子大张口，任谁也没法儿搭这个腔。 说到最后万方正也烦了，说来说去，也没有他们全村人给秦清瑶这个人贩子填坑的道理。 “既然怎么说都不行，那你们就把秦清瑶带走。大不了我们报官。” “哎哟，可真是吓死我们了呢，你们尽管去，老子就没怕过官。” 张家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得了万方正这句话，狞笑着就去抓了秦清瑶，绑了起来拖着，扬长而去。 一路上，张家人得意洋洋地说着回去后要怎么收拾秦清瑶，猥琐的淫笑声听得秦清瑶头皮发麻，心中一阵阵的绝望。 真要到了那个地步，那还不如一头撞死。 秦清瑶咬着牙，一路都在奋力挣扎，快要到下杨村的时候，捆着她的绳索终于松动了，她趁机挣开，纵身一跃，跳进了旁边的大河里。 “我死也不会跟你们回去。”秦清瑶凄厉地喊了一声，转瞬没入了滚滚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