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坐车回了老家。 大中午头的我们一行人来到坟地,原本晴空万里却突然阴沉了下来。 黄纸和一些其他的祭奠用品被一把火烧了,烟雾袅袅冲天直上。 我看着天空,有些愣神:“这风明明是从东边刮来的。” 为什么烟却直直冲上天空丝毫没有摇晃呢。 就好像是有一只手将这些香火全部卷上了天。 这场面,确实是诡异的很。 原本下午我就要走的,可天突然下起了大雨,隐隐约约的还有小块冰雹夹在其中,父母担心路上不安全便说让我第二天再走。 待到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着了,我却依然难以入睡,辗转反侧默默流泪。 爸爸瘦了很多,听妈妈说这些日子他经常在深夜中默默流泪。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爷爷不会这么快的去世,我们家不会及天之内举行两场葬礼。 越想,泪水越是止不住,却又不能哭出声,怕惊扰到睡在隔壁的爸妈,只能默默地流泪。 “需要酒吗?” 熟悉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就好像是一个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拿出来一起分享一般。 我抬起眼眸,月色朦胧中一身黑衣的蛇仙君长身而立,眉眼温柔。 我轻轻点了点头。 一只白玉的酒杯塞到我的手中,我顺势起身,一口将酒饮下。 甘甜可口,还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这是……桃花酿?” 我想到曾经在小说里看到的名字。 “花魂酿就桃花酒,君识花香皆有缘。”我小声念着这句诗,看着手里的白玉酒杯。 常五爷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并不言语,帮我满上了杯。 我抬起头,再次一饮而尽。 常五爷一甩宽袖,手持同样的白色酒杯,同样喝光了杯中酒。 原来,常五爷在陪我借酒消愁。 “你不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吗?”我苦笑着看向常五爷。 “今朝有酒今朝醉。”常五爷又为我满上了杯。 月光下,他上挑的丹凤眼像是被照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不知是不是我两杯酒就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竟感觉这月光下的美人正在发光。 或许是酒真的解愁,只是两杯,我便不似刚刚的忧愁。 这一夜,我们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我好像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却又记不清到底讲了些什么。 常五爷却基本都在听,很少言语。 喝到最后,我好像醉了,然后倒了,然后抱着什么睡了过去。 直到睡着了,我的鼻尖都好像还能闻到淡淡的青草香味。 我原本以为,我会做一个好梦,却是被一股股的凉风吹醒的。 头痛欲裂,身体带着宿醉的乏力。 身下坚硬冰冷,四周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我抬头看向四周,一时之间有些懵——我到底睡了多久,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四周的家具老旧还放的东倒西歪,墙上带着斑斑点点的红色液体,明明窗户是关着的却总能感觉从哪里吹来一股子一股子的凉风让人遍体生寒。 我站起身,冲着四周喊了一句:“爸,妈?” “爸,妈……” 如同嬉笑一般的回声,吓得我向后退了几步。 “这是哪里?”酒醒了一半,我不由喃喃。 “这是哪里呀~” 声音拉着长腔,还带着些许的戏谑。 恐惧感蔓延全身,我用力拍了下两下脑袋想要让头脑清醒点。 等再仔细看四周的环境,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这是二叔家。 虽然我只来过一次,但芳芳姐在窗户上爬的场景却让我毕生难忘。 此刻,我就站在那间卧室里,正对着的正是那天的那扇窗户! 那么墙上的斑点——正是血迹! 跑,快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我心下有了打算,手习惯性的摸到脖子上,却发现我一直随身带着的鳞片此刻却不见了。 我在心里小声叫着常五爷的名字,却丝毫没有回音。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就像是有什么十分沉重的东西正在缓慢的接近。 我看了眼屋子的四周,一咬牙,转身将门关上,又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桌子全部顶了上去。 “咚……咚……咚……”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就要到门口了。 用力拽着把手,却发现明明没有上锁的窗户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就好像是备一双看不见的手紧紧的顶住了。 “咚!” 一声巨大的声响撞在门上,吓得我全身一颤。 这间房子看起来十分的老旧,门的上面还有一块玻璃,能够看到外面。 鬼使神差的,我向那块玻璃看了过去。 一张脸,一张挤变形了的脸紧紧的贴在上面,嘴角裂开口腔里无数蠕动的白色虫子正挤在玻璃上,像是想要冲破玻璃寻找出路。 “啊!” 这张脸太过猝不及防,吓得我大声叫了起来。 “啊~” 那道变了强调,像是在戏谑我的“回声”再次的出现。 窗户上的脸,笑了。即便她的脸已经变形,嘴巴都看不出形状,但是我能看出她脸上的喜悦。 像是对我的反应十分满意。 “咚咚咚咚咚!” 一声接着一声,门在剧烈的震动,眼看着挡在上面的桌子椅子就要被振开。 我用力敲打的窗户,拿起扔在地上的水壶使出全身的力气砸向窗户。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逃走,立马逃离这里。 窗外漆黑一片,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能接着惨白的月光看到麦子地里背对着我有一个黑色的影子。 我大声的敲着窗户,想让麦子地里的人发现我,帮帮我。 可那人不知在做什么,一动不动。 “咔嚓!” 随着一声巨响,门碎了一个大洞,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冲破木门从外面伸了进来,它用力的摆动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我知道,它找的是我。 我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很快门外的那个东西就会冲进来。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拿着水壶向玻璃砸去。 “砰”的一声,巨大的反弹力将我向后推,直接把我推到了后面的床上。 可是,玻璃上却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一计不成,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跑到门口用力的顶住了门口的桌子。 我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东西进来。 腐烂的手臂四处抓着,腥臭味扑鼻,断了的袖口上还带着粉红色的绣花,是这边村子里农村妇女喜欢的样式。 我嘴唇动了动,没敢出声,害怕再有那可怕的回音。 心里却已经转了几转——这花袖子我见过。 就是在上次回老家的时候,穿在二婶子身上的。 所以外面的这个东西是……二婶子?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而且…… 我咽了口唾沫抬起头向上看去,那贴在窗户上的诡异面孔正在转动眼球紧紧盯着我。 从地面到玻璃上的距离至少有两米二。 她是如何做到手在下面,头却在那么高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