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律面色难看。 而程凤娇说完这些话也有点后悔，刚刚她就是趴在门缝听一听，想看看陈思念又要问程律要多少钱。 没想到听见离婚这俩字儿，她这炮仗性子能忍住才怪。 程凤娇挺胸抬头，半点没有偷听晚辈墙角的尴尬。 她虽然觉得陈思念配不上程律，可却也不代表希望他们离婚。 这一来一去，脏了程律的名声。 二来呢？陈思念这缺心眼儿的去了李林家，还不得被那家子人欺负死？ 陈思念没有多生气，只是沉着脸，淡淡说：“你不是一直觉得我配不上程律吗？现在我提离婚，一别两宽，双方都自由，到时候你们老程家可以娶一个更满意的媳妇，至于你说的彩礼钱，可以，离婚后一个月内我必定原数奉还！” 以她的能力，半个月内还一百二十块钱，完全没问题。 程凤娇的话被噎死了，陈思念怎就那么不要脸，离婚这事，她说得跟吃早午饭一样容易。 程凤娇不知道该怎么劝。 程律说：“二姑，您先出去，我有话要和陈思念单独说。” “阿律，二姑得在这给你撑着……” “二姑！” 程律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 程凤娇犹豫着，却还是听了程律的话，只是不忘了威胁。 “姑就在外头，你有事儿就喊！陈思念我警告你，别趁阿律身体不舒服就欺负他，不然我撕了你的皮！” 程凤娇出门后，听俩人还没吵起来，飞快去找熟人递了口信，告知乡下大哥大嫂陈思念提离婚的事。 骂归骂，不能让俩口子离婚啊。 病房里。 程律顿了很久，目光灼灼直视着陈思念。 好半晌，他声音稳稳的，听不出有任何情绪：“你想好了？真要和我离？” 陈思念对视着男人那双好看的剑目：“嗯。你和你家人不喜欢我，我也一样不喜欢你和你家人，不如离了。” 她不犯贱。就冲着和程家人的关系，这婚无论如何必须得离，否则便是自找罪受。 程律身侧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拳头，“好，如你所愿。” 他看着陈思念面无表情的样子，没由来的，有种说不出的酸涩？ 程律咳了声掩饰异样，又加了一句：“二姑刚刚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彩礼钱不用给我。另外离婚后每个月我会给你二十元赡养费，直到你再婚为止。” 陈思念摇头：“不用，我有手有脚养得活自己，况且这段婚姻本就是我强逼的，没有让你承担后果的必要，离婚之后，不要再有联系了。” 这是原主的老公，不是她的。 陈思念又问：“话也说开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离婚？” 程律问：“你觉得我现在能离开医院吗？” 陈思念看了看他身上的病号服，顶端扣子没系好，露出男人麦色性感的锁骨。 虽然体魄阳刚健硕，却难掩他脸上浮现的病态，的确不方便离开。 她挑了挑眉，作为一名生意人，必是要做两手准备的。 “你稍等一下。”陈思念去护士站要了纸笔。 当着程律的面唰唰写了起来。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程律好奇眺了一眼，却发现陈思念在写离婚协议。 协议人：陈思念，女，19岁。 协议人：程律，男，25岁。 于1986年5月20号在龙市登记结婚，婚后夫妻性格差异大，感情破裂，已无和好可能。 双方自愿协议离婚，不进行财产分配，女方自愿放弃男方所需承担的赡养责任。 若任何一方对此协议有所争议，均可向司法机关提出介入或起诉。 “我已经签名了，你也签一下吧。到时候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去办手续。” 陈思念说着把笔和协议递给程律。 程律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由心中惊叹：好字！ 这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蛮横无理的妻子，竟有这样一手笔走龙蛇的字迹。 程律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陈思念，高兴不起来。 这女人，就那么想和他撇清干系？ 男人不说话。 陈思念抬了抬手，没看到自己的手表，便冷声说道：“我时间很宝贵，尽快签字吧。” 程律抿唇，拿着钢笔，缓缓写下在男方的签名栏里，写下和他这个人一般笔挺工整的程律二字。 完事！就差离婚手续了！ 陈思念浑身舒坦。 她把离婚协议收起来，声音清脆。 “你的一百二十元彩礼钱，我会尽快准备妥当。你先好好休息，我们争取早日去离婚。不过请你放心，没办离婚手续之前，我会尽到做妻子的义务。” 陈思念不等程律说话，离开了病房，背影潇洒轻松，和程律认知里无理取闹的女人，并不重叠。 陈思念离开医院，在医院附近寻找合适的铺面，并且又去客流量大的地区转了一圈。 一九八六年，是遍地黄金的时代，却也是遍地人精的时代。 经济开放这么多年了，拿个酒瓶子往人群里一砸，十个有九个半都是老板。 做生意的人多了，铺面的租金和价格也慢慢被炒上去了。 陈思念转了一圈，心里有了个数。 看了一下午，稍微合她心意的铺面，月租在30元以上，并且都是要押一付三。 也就是说，撇开置办铺内物品的花费不说，她最少必须要有120元才能将铺面拿下。 陈思念算了算自己这两天做生意攒下的钱，说老实话，不多，撇开成本也就四十多块钱。 再加上今天收的60元学费，想把铺面和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置办下来，得再等等。 心里对开店的事儿有了个数，陈思念便朝这个方向努力。 在市场花钱买了几根猪筒骨，陈思念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就发现聚了好几个人。 陈思念吸了口气：今天要教大家煮奶茶和蒸钵仔糕，竟然忘了。 “大妹子你可算回来啦，我们都等你很久了！”一个中年女人迎上来，笑道。 陈思念和她一块朝家门口走，冲大家道歉：“不好意思，有点事儿耽搁了，材料都带来了吗？” “都带来了！” 六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吵得旁边的许丽玲开门出来瞧，就怕发生什么事了。 陈思念带着大家回屋。 厨房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陈思念把废旧铁桶做的柴火灶搬了出来。 这些学生也都按照陈思念的吩咐，除了要用到的材料，还人手拎了个容易生火的蜂窝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