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所在的村庄说是离得不远,马车还是向前行驶了大约三里地,才隐隐约约见到一些冒烟的建筑。 待走的近些,开始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农田,只是田里的作物叶片都泛黄,看上去有些蔫蔫唧唧的。 乔洛染看着出现的荒地,略微皱起了眉。 果然是收成不好。 此时已经是深秋,过了抢收的时间,但是地里也不该这般荒凉。 她控制着马车继续往前,不远处突然窜出了一个人,嘴里还在大喊着:“爹——” 田老探头一看,眼眶顿时有些湿意,连忙回了一句:“豆儿!我在这!” 田豆见到了车上的田老头,立马冲刺跑了过来:“爹!您去哪里了?小宝醒来见不到您,哭个不停,小宝娘怎么哄都没有用。” 田老头心虚的低头,乔洛染顺势将先前打了几条鱼塞了过去,他感激的看了乔洛染一眼,扬了扬手中的鱼。 “小宝他娘该没奶了,我去打了几条鱼,好给她下奶!” 田豆此时已经冲到了马车边,乔洛染停下了马车,就见田豆接过鱼,又喜又气的说了一句:“您也真是的,不过是几条鱼罢了,何必劳您亲自跑一趟?” 田老头心虚的不敢接话,赶忙介绍起旁边的乔洛染:“这是乔姑娘,车上是她的家眷,她们路过此地,想在村里歇歇脚。” “欢迎欢迎!”田豆热情的跳上了马车,接过了乔洛染手中的缰绳,熟练地操控着马车向前。 “乔姑娘一家可是要去甫州城?从我们村过去有一条近路,只需一日便可到达。” 乔洛染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到时候就麻烦田兄弟为我们指下路。” “小事一桩!你救了爹,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不过恰巧遇上了……”乔洛染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田老,看来刚才的瞎话,根本没有瞒住他的儿子。 田豆叹了口气:“爹大清早就出去,他晚上睡不好,从来没有那么早起过,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打几条鱼?家里情况不好,我也知道,可是,可是那是爹啊……” 田老在马车里面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乔洛染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来你的心情,田老也会理解的,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面对,一定可以解决的。” “乔姑娘,你说的真好,说到我这心里去了!” 乔洛染还想要说些什么,她的身后云冥突然钻出了马车,语气不善的说道:“洛染,你在外面驾驶马车这么久也累了,进来歇一会吧。” 乔洛染揺了揺手:“还有一点路就到了,懒得进去了。” 田豆也在一旁说道:“姑娘放心,这里离我家近的很!” 云冥没好气的看着田豆,将帘子一放,坐了回去。 乔洛染莫名其妙的歪了歪头,不一会儿,远处出现的大片建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乔姑娘,到了!” 田豆右手一拉,控制着马儿停下,笑着跳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了一个农家小院的门口,小院不大,是最为普通的那种。 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小宝他爹,有没有找到爹啊?我好不容易把这小魔头给哄睡了,爹再不回来,等他醒了,天花板都要被他给翻了。” “回来了回来了!”田豆一脸笑意地凑了上去,接过妇人手中的婴儿,转身指着乔洛染。 “这是乔姑娘和她的家眷,想在我们这儿歇歇脚。” 妇人一听,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暗暗的瞪了田豆一眼:“家里这破烂的地方,如何能给贵人歇脚?你也真是的,半点都不上心!” 其实哪里是她嫌丈夫不上心? 分明是家中本就缺衣少粮,再挤出为数不多的东西招待贵人,自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乔洛染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没有点破,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碎银。 “夫人,我们不白住,这是报酬。” 妇人不顾田豆的阻拦,眼疾手快的接过碎银,放在嘴里一咬,顿时笑眯了眼。 “贵人里面请!我这就去和村长借些上好的茶叶!” 乔洛染有些哭笑不得:“夫人客气,不必如此,给我们收拾几个房间,歇一下就行。” 妇人本就是客气一句,立刻笑眯眯的说道:“村里就是这点好,房间多的是,贵人跟我来。” 进了房间,怡兰一屁股坐在床上,舒服的躺了下去。 “天呐,总算躺到床上了,再在马车上颠着,我感觉人都不是我自己了。” “那是谁?”玉随川好奇的接了一句。 怡兰受到惊吓坐起身:“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她毫无形象的躺了下去,岂不是被这人都看见了? 呜……她的仪态! 玉随川呆呆的站在一旁,啊了一声:“那我要去哪里。” “你去你自己的房间休息啊!” 玉随川疑惑的歪了歪头,乔洛染此时推门走了进来,笑着将玉随川推了出去。 “你去找云冥或者影七,这可是女孩子的闺房,下次不要乱进。” “哦。”玉随川乖乖的点了点头。 乔洛染刚将门关上,怡兰就凑了过来,面带不满的说道:“洛染姐姐,那个妇人的态度好生令人厌恶,不过是借她的屋子休息一下,何必如此阴阳怪气。” 乔洛染捏了捏她的脸:“你想想,田老跟你说了什么?” “家里收成不好,县令赋税高……?” “这不就得了?你也知道他家里人人忍饥挨饿,我们在这住下,不得多几张嘴?她不是不欢迎我,而是根本没有余力来欢迎我们。” “这样啊……”怡兰叹了口气,“洛染姐姐,外面的百姓过得好惨哦。” 乔洛染一愣。 这倒是实话,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远,百姓的日子看起来也越发苦不堪言。 长阳城附近的村庄尚可吃饱穿暖,离得越远,竟然连顿饱饭都吃不起了,还到了家里老人上山自尽的地步。 她皱紧了眉,明明朝廷大胜突厥,和平发展了这么长的时间,京城一派繁荣的景象。 但是离了京,这层繁荣就像画皮的外衣,人皮一脱,尽是些腐烂不堪的东西。 她眯起了眼。 当今圣上,真的如外界传言,乃是一代明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