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畜生! 竟然连小孩子都不肯放过,这是要让这一片的百姓都活活被逼死吗? 林茹烟和芭蕉扶着村长站了起来。 村长的胳膊一碰就疼,显然是在方才和衙役的拉扯中受了重伤。 这么大岁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林茹烟给他检查了一番,才发现是折了,好在能接上。 “村长,你忍着点疼,我帮你接上。” 村长还沉浸在愁苦中,根本没听清楚林茹烟在说什么,正想问个清楚,忽然觉得胳膊一阵巨疼。 他大喊了一声,刚捂着自己的胳膊要皱眉,忽然觉得胳膊很轻松,方才的疼痛竟然全没了。 “这……陆大娘子……” 芭蕉很有些得意:“我们大娘子会给人看一些跌打损伤,治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 林茹烟无语地笑了笑。 芭蕉这丫头的确跟樱桃越来越像了,总喜欢炫耀。 好在芭蕉好歹知道一些分寸,哪怕炫耀的时候也知道低调,把她的能力特地往小了说。 若是樱桃在场,那是一定会将她吹成天上有地上无的神医的。 饶是芭蕉已经够低调了,村长还是激动地对林茹烟谢了又谢,完全没有昨晚咄咄逼人的样子。 “陆大娘子行行好,去看看其他村民吧,刚刚那群衙役在村子里横冲直撞,抢了不少东西去,有拦着的人,他们便对村民们拳打脚踢,哪怕是老人和孩子也不放过,有不少人都……” 村长话还没说完,他儿子张大有就火急火燎地跑了来。 张大有头上脸上都是血,眼睛赤红,像是要杀人:“爹,爷爷被……爷爷被打死了!” “什么!” 村长身子一晃,差点往后跌倒,他顾不得跟林茹烟继续客套,忙跟着张大有往家走。 林茹烟朝着芭蕉使了个眼色:“去屋里拿上咱们的包袱,到村子里瞧瞧吧。” 她有一个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打造的皮药袋,是陆庭煜叫人打造的,很是小巧精致,比药箱子要轻很多,却又很能装东西。 从京城逃出,林茹烟就一直随身带着这个皮药袋,里头不仅放了她的银针,还有很多常见的药物。 芭蕉很有几分犹豫:“大娘子,您昨晚不是还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吗?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只要对他们有个好脸色,他们必定会腆着脸过来欺负咱们,我怕到时候又跟昨晚一样了。” 丁四保和温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芭蕉很为她们的安危担忧。 林茹烟拍了拍芭蕉的手,叹道:“你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了,应当知道我这个人心肠软,素来优柔寡断,我没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哀嚎不管,芭蕉,去拿药袋子吧,我好歹也救救那些小孩和老人。” 芭蕉知道林茹烟虽然表面柔弱,其实内心很是坚定,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便也不再劝说,拿上药袋子就跟着林茹烟去村子里了。 村子里几乎可以用上哀鸿遍野来形容了。 每家每户门前都躺着人,有不少都是老人和小孩。 那些衙役们比畜生还不如,下手特别凶残,有的老人上了岁数,竟然有被活活打死的。 整个张家村乱成了一团,光凭林茹烟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她只好带着芭蕉去找村长,叫村长帮忙整顿秩序。 然而村长此时已经自顾不暇了。 村长从小没了娘,是老父亲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喂养大,因此平日里对这个老父亲极为孝顺,今日老父亲见到儿子被打,上前护着儿子,哪里想得到竟然被衙役狠狠地推了一把之后就倒地不起了。 张大有原以为爷爷是晕过去了,刚才安顿好了自己的娘和媳妇,过来一摸爷爷的鼻息,才知道爷爷是当时就死了。 村长扑在老父亲的身体上嚎啕大哭,恨不得立刻去杀了那些衙役。 林茹烟说了一声节哀,眼见着村长不能理事,忙找到了张大有,叫张大有帮忙维持秩序。 “张大哥,我会医术,你把乡亲们都召集起来,我按着轻重缓急给大家治伤,逝者已矣,生者总还要活下去。” 张大有擦了一把眼泪,眼珠子仍旧是血红的。 他看了一眼仍旧在哭天抢地的村长,叹息着道:“行,我这就叫我媳妇帮忙。” 村子里各家各户都有伤者,一听说林茹烟会医术,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村长家门前有一块空地,林茹烟就在空地上给大家医治。 大多数人都是跌打损伤,轻一点的是被打破了皮或者打肿了脸,严重一点的便是骨折。 林茹烟就将轻伤者交给了芭蕉和吴翠花等村里的妇人,叫芭蕉领着她们给伤者们上药包扎。 那些严重的她就自己亲自上阵。 这里条件不好,林茹烟也只能粗粗地治疗一下,嘱咐他们好生养着,别落下病根。 正是忙碌成一团的时候,忽然听着由远及近响起了一片啼哭中夹杂着咒骂的哀嚎。 “陆大娘子,你会治病是不是,你会不会保胎!” 张大郎背着自己的媳妇一路奔驰,还没跑到林茹烟跟前,就先给林茹烟跪了下来:“陆大娘子,昨日晚上是我犯浑,我不是个东西,吃了点酒就耍酒疯,得罪了大娘子,大娘子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他一边说一边左右开弓,朝着自己的脸猛打巴掌,很快,张大郎的一张脸就肿了起来。 “张大郎,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吴翠花怕林茹烟见了张大郎不高兴,赶紧去劝张大郎:“陆大娘子这儿正忙着呢,你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赶紧先回家去想法子筹集银子吧,现在各家各户都在为银子发愁,可没有人有多余的银子借给你。” 张大郎红着眼睛哭道:“嫂子,我媳妇被那衙役给踹到了肚子,已经不行了……” “啥?”吴翠花吃了一惊,赶紧扒拉开张大郎,众人就见到了张大郎身后的韩氏。 韩氏挺着个大肚子,面如金纸,呼吸都很困难了。 眼尖的人早就发现了,韩氏那破旧的蓝布裙子已经被血给染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