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饭吧，吃了饭去看看你姥姥，顺便把对联贴一下。” 春节在即，宋立江不想闹不愉快，就算有事要谈，也要推到除夕后。 “好。” 宋明舟放下报纸，拿过碗吃起饭来。 宋林川黑着一张脸，脸上的黑眼圈与秦淑芬如出一辙，反观宋明舟，却是一脸的神清气爽。 “立江，要不要带上林川一起去？” 宋立江摇头。 “不用了，你跟林川去供销社和黑市转转，筹备一下过年用品。” 秦淑芬不情不愿点头，勉强答应。 宋明舟的外公前几年就去世了，剩下外婆一个人生活。 虽说外婆手里没什么实权，还是个妇道人家，但因为家底殷实，手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至少秦淑芬就一直想要跟老太太缓和关系，至于宋立江那两个穷山沟里的父母，她却一直没什么兴趣。 没油水不说，宋立江每年还要寄钱寄票回去，活脱脱是两个吸血虫。 可她也不想想，老太太是宋明舟生母的亲娘，还没老糊涂呢，怎么会给秦淑芬好脸色？ 当初宋立江敢娶秦淑芬过门，也是仗着曹老爷子不在了，才敢硬着头皮那么做。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老太太对宋立江也是不咸不淡。 吃了饭，宋明舟换了身衣服，跟着宋立江一起出门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宋立江逢年过节就会收到礼品，有的能推托，有的却是不好推辞的。 所以走亲戚时，也不用去供销社买，直接从家里提就行。 宋立江开的是一辆上了年头的红旗轿车，厂里给配的，用于办公。 宋明舟的外婆住在军区大院，因为宋明舟的外公以前当过兵，还有过军衔。 对于这个外婆，宋明舟还是比较有感情的。 但因为之前年少无知，一直觉得外婆没用，没能阻止秦淑芬过门，而对她日渐疏远。 现在想来，宋明舟内心满是羞愧。 到了地方，爷俩爬了两层楼梯，随后，宋立江敲响了房门。 等了约莫两分钟，老太太才来开门，在看到宋立江的那一刹那，老人家眼底满是厌恶。 “妈，我跟明舟来给您拜年。” 老太太一听宋明舟回来了，眼神立刻有了光彩，微微偏头，这才看到一旁的宋明舟。 “原来是明舟啊，快快进来坐。” 曹老爷爷跟郑老太太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但有一个小时候就夭折了，曹茹君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从小便比两个哥哥受宠。 可惜红颜薄命，早早便去了，老太太对待宋明舟这个外孙，比孙子还要好。 宋明舟看着满头银发却依旧衣着得体的老人，忍不住鼻子一酸。 “外婆。” 他说着，走上前扶着老太太往屋里走。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拉着外孙的手，满心欢喜。 “在乡下还习惯吗？你怎么黑了这么多，是不是吃苦了？” 宋明舟摇头。 “外婆，不辛苦，乡下也挺好的。” “你还知道回来看我这个老不死的，外婆没白疼你。” 宋明舟蹙眉。 “外婆，别这么说，您一定长命百岁，今年过年，去我家过吧。” 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一个在本地，一个不在本地，不过总的来说，都挺有出息的，只不过两个儿媳，跟老太太都不是很对付。 “可以，外婆跟你一起过。” 以前宋明舟对老太太言行举止都很冷淡，每次见面也是说不了两句话就开始不耐烦。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十分少见的。 这个外孙明显变了，变得更有担当了。 老太太惊讶于宋明舟的变化，聊天时基本围着宋明舟在乡下的话题聊，而一旁的宋立江，则完全被无视了，成了空气人。 “挺好，你还年轻，在乡下吃吃苦也是好事。” 宋明舟握着郑秀林的手，想跟老太太说一下自己谈对象的事，可宋立江在场，宋明舟也不太方便。 老太太察觉到宋明舟欲言又止，直接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宋立江。 宋立江在郑秀林面前，基本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没了碍事的宋立江，宋明舟才把李欣眉精心准备的鞋垫子拿了出来。 “外婆，你还不知道吧，我在乡下处了个对象，这两幅鞋垫子，是她让我特意带给你的。” 两幅鞋垫子，一个绣着寿，一个绣着福，看得出来，绣工很好。 这东西在秦淑芬眼里一文不值，在郑秀林眼里，却是珍贵的好物件。 “你对象绣的？” 宋明舟点头。 “哎呦，她手可真巧，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老太太用手摩挲着鞋垫上的针脚，连声赞叹。 看到李欣眉的礼物外婆这么喜欢，宋明舟心里也高兴。 秦淑芬对李欣眉的看法，他并不在乎，可外婆对李欣眉的看法，却很重要。 “是的外婆，她人真的很好，对了，她姓李，叫李欣眉。” 宋明舟说着，用手指在老太太的掌心写了一下李欣眉的名字。 郑秀林是大户人家出生，自然是识字的。 “好名字，你在乡下认识的？什么时候能带回来让外婆看看。” 郑秀林心思比较通透，不在乎宋明舟找的对象是城里还是村里的，她在乎的是，那姑娘人品怎么样，对他外孙好不好。 宋明舟跟李欣眉的恋情，在他家里这边几乎是不被支持的，宋明舟迫切希望能有一个盟友，这样的话，以后带李欣眉上门，也能有个帮手。 宋明舟没有骗人，把李欣眉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老太太听完，沉默了。 宋明舟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外婆，你也觉得我们不合适是吗？我爸不同意我们两个的事，他想让我过了年留在京城。” 老太太没有急着回答，过了半晌才笑着说道：“听你这么说，条件是不怎么好，但是总要见见，才能了解对方的人品，外婆觉得搞对象这种事，还是要看自己。” 郑秀林虽然年纪大，但相反，她一点都不封建。 她跟曹老爷子感情好，风风雨雨相伴走过这么多年，对爱情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所以她没急着否定李欣眉，合适不合适，好或不好，总要接触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