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一过,秋接踵而至。 褪去燥热,秋风送来了清爽。 田一一和言缮废寝忘食地一起研究银霜的解毒之法,总算有了成效。 言缮激动地将田一一抱起来转了个圈。 田一一晕得厉害,笑道:“三哥,你把我放下,我犯晕……” 言缮红着脸把她放下,干巴巴解释:“抱歉,我得意忘了形。” “没事,昨晚睡太晚了,有些精力不济,一会儿我回房间补个眠。只是得辛苦三哥哥一个人将实验完成了……” “不辛苦。都怪我,昨晚非拉着你一起熬夜做实验,你快去睡觉吧!嗯…你躲着点大哥和二哥,不然他们又该来教训我了。” 田一一失笑,道:“我还以为三哥已经听习惯了。” “习惯的确是习惯了,但是如果能不听到,自然是最好。” “知道啦。” 田一一回了房间。 她哈欠连天,却还是坚持洗澡换了身干净衣裳。 躺在床上,浑身都被柔软包裹的时候,她才觉得累。 人就是这样。 一直处于忙碌状态时反倒可以坚持,一旦松懈,疲惫感就会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刚闭上眼就感觉床侧塌陷了一块。 她蹙眉。 不想睁开眼睛。 好累! 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一具…肉体…… 她吓得缩了手,立马就睁开了眼。 陆时许跪坐在床侧,刚插好吹风机的插头。 田一一哑声问:“你干什么!?”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嗯!?要把头发吹干了再睡,怎么总记不住!?” 田一一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道:“我困……” “那你躺着,我给你吹。” “不用了……” “一一!” “安……” 陆时许无奈。 小姑娘这段时间太累了。 常常秒睡。 他都没什么机会跟她说上话。 小姑娘在哥哥们面前表现得元气慢慢、精神劲儿十足,可其实他知道,她只是在硬撑着…… 银霜一日未完全解…… 毒瘾就还在…… 副作用也还在…… 可所有人似乎都以为,她恢复了记忆就是痊愈了…… 只有他知道,她有多艰难地、坚强地在和银霜做着斗争。 陆时许轻轻地抱起小姑娘,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 他轻柔地替她吹着头发。 小姑娘不知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唇角竟慢慢地上扬了起来。 陆时许吹完头发,怕弄醒她,便就着这个姿势让她睡着。 …… 田一一醒来时,天色已晚。 她伸了个懒腰,一拳打在了坚硬的胸膛上。 陆时许闷哼一声,也醒了。 田一一眨了眨眼,收回手,观摩了一番自己此刻的睡姿,立马坐了起来,问:“我怎么会睡在你怀里!?” 陆时许也刚醒,声音透着哑,道:“不睡在我怀里,你还想睡在谁怀里!?” 田一一叹气,道:“我觉得你已经不是最初的陆大叔了,你学了男狐狸精的做派后就再也变不回去了……” “这不是为了逗你开心?” “我哪里开心了!?” “你每次都偷着乐。嘴上说着不喜欢男狐狸精,其实很吃这一套。” “谁说的!?” “狐狸精说的。” “狐狸精最是狡猾,不可信。” 陆狐狸精时许勾唇,将她捞到怀里。 田一一本就喜欢他的怀抱,此刻也不矫情了,任由他抱着。 陆时许道:“别太累了。要不我给你找几个得力点的助手,你指挥他们,看着他们做就行了。我想,很多出色的医生都会愿意来当Doctor Angel的助手。” “不要。我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我让他们签保密协议。” “靠不住。” “那不告诉他们你的身份。” “也靠不住。大叔,放心吧!研究已经接近尾声了,三哥哥在医学上比我想象地还要有天分。有三哥哥就够了!” “这次研究如果成功,银霜可以完全解了!?” “嗯。大叔你知道银霜和传统毒品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 “传统毒品顶多只是致幻,引人上瘾,只要吸毒者意志力强大,有恒心,能戒毒成功,也就可以痊愈了;可银霜不一样,银霜的致幻能力数倍于传统毒品,它不仅仅让人上瘾,还会像毒药一样蚕食人的身体。你明知它有毒,却依赖它,明明想要摆脱,却甩不掉。 这种毒品若是流入华夏,我根本无法想象会有多少同胞深受其害。他们没我这么幸运,不会有你的陪伴,不会有哥哥们的守护,更不会遇到三哥和Doctor Angel。即便是我,若非是因为你和二哥遇到危险,我心有感应,从两三岁的幻象中醒来,我到现在可能都没有恢复记忆。所以,我和三哥都迫不及待想要研制出解药,我累一点没关系,只要结果是好的……” 这是田一一第一次主动提起银霜会让人上瘾。 陆时许看着她,看着她面上与十八岁少女不相符合的老成,叹了口气,问:“银霜也会让人产生毒瘾!?那你呢!?” 田一一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 她闭上眼,怕眸中情绪会泄露她的秘密。 她说:“我!?我从小学医,若连毒瘾都扛不住,倒是辜负了外界送我的Doctor Angel之名。” 陆时许没有深问。 翌日,熬成熊猫眼的言缮喜滋滋地端着新鲜出炉的药汤来寻田一一。 他道:“言言,我们成功了。” 田一一试了试汤温,摊凉了便一饮而尽。 如此服用了一周,每日早中晚三次。 到了第八日,言缮取了她的血去做检验。 检验报告显示田一一体内再无毒素,已经痊愈。 言家众人狠狠地松了口气。 言厉让佣人做了一桌好菜。 开饭时,他忽然想起没有酒。 他道:“你们等会儿,先别急着动筷子,我去酒窖取好酒。私人珍藏,若非今日这种场合,我都舍不得拿出来。” “二哥,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不宜饮酒。”田一一提醒。 言厉摆手,笑得爽朗,道:“今日不一样,是个特例,今日我们言家大小姐痊愈了,这可是泼天的喜事,必须喝酒庆祝。” 没人拦得住言厉。 大家都放下筷子。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 许久了,言厉还没回来。 众人猜测着他大概是酒瘾犯了,一个人在酒窖偷喝,忘了时间。 言念自告奋勇去酒窖寻人。 小少年开开心心地下酒窖,却在须臾后大喊着“救命”。 田一一眸中笑意尽数褪去,慌张地奔向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