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瞿如许身受重伤,已被关押!” 商朝没动,回禀之人也不知他究竟是否听到了自己的话。 商枝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主帅被俘,剩下这些兵马不足为惧,大哥,不如留着他们,也好为你接下来……” 话音未落,商枝余下求情的言辞尽数被男人眼中的冰冷堵了回去。 “杀。” 任何对父王忠心的兵,他都不会放过。 商枝有点犹豫,却还是没敢说什么,冲八大世家的府兵头领比了个继续的手势。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肯露面……”商朝唇角扯了个冰冷的笑,“既然父王不肯主动出来,那还是让儿臣亲自去给他请个安吧。” 见他抬步就要独自上殿,商枝赶忙闪身拦在了他面前。 “大哥,一切小心为上。” 他总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原以为父王镇定自若肯定是有底牌在手,谁知进行到现在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安静到极致,或许是爆发的前兆。 商朝抬手轻轻推开他,叮嘱道:“你在这里守着,随时留意阿晚那边的消息。” 听大哥这样说,商枝忍不住垂下了头。 让二哥伏击阿肆的事情大哥并未提前告知他,许是因为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这种做法。 可是不同意又能怎样,大哥决定了的事情谁又能改变得了呢。 只希望阿晚顾念从前的情分,手下留情才好。 回过神来时,大哥已然步伐沉稳,缓缓上了大殿。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独自站在龙椅之下,身长如玉,姿态平缓,似乎已经等了他许久。 “你来了。” 商朝先是警觉地打量了周围一遭,察觉到并无异样才缓步走近了些。 “你的底牌再不亮出来,可就没机会了。” “还不算愚钝,”商扶伶低声笑了,眸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好歹父子一场,孤给你个机会……不如你自己猜猜,孤接下来要用什么方法对付你?” 他猜?他能猜到的对策,父王一个都没用。 商朝定下神来,沉稳开口道:“六州守备军除了瞿如许,都会被围堵在途中靠近不了半步,就连你那最忠心耿耿的守将都已经落在我手里了……” 除此之外,他不知父王还会有什么办法来抵抗五十万兵马围城。 五十万人——便是他有三头六臂也绝不会完好无损地逃出去。 商扶伶回过身来,缓缓勾起唇角。 “做得不错。” 真是讽刺,父王第一次夸他,居然是在这种时候。 商朝偏着头细细打量他,试图用言语激出点什么东西来,“你的伏兵呢?或者……从天难楼出来的暗卫?” 商扶伶不得不感叹,这个大儿子对他的一举一动还真是了如指掌。 “孤为何要设伏兵啊?” 商朝被他问得一愣。 父王明知这几日之内自己必定会兵临城下,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胡作非为,采取策略赶尽杀绝才是这个男人的一贯作风。 他一定是在故意扰乱自己的心神,说不定什么时候四周就会冒出人来,要他的命。 “你想与我堂堂正正地斗一场,我给你这个机会……”商扶伶倨傲地冲他一扬下巴,眼含轻蔑,“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究竟长进了多少。” 商朝并不怵他,在那杀意凛然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拔出长剑,精准地遥遥指着他的心口。 “我对一个人说过,我会赢过你,给她看。” 他这么多年暗中筹谋算计,没有一刻是荒废的,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除了权位,他更想要的是亲手打败这个给予了自己前半生所有痛苦的男人,他要看到父王失败的脸,要看他倒在自己剑下的模样。 这近乎已经成为了支撑他活下去的执念。 做不到这些,他比死了还痛苦。 商扶伶随手抽出一把普通的剑,用袖口擦拭了一下。 商朝狐疑地眯眼看着他手中的剑,忍不住问道:“你的剑呢?” 那把名叫深渊的名剑,伴随父王征战沙场十几年,从无败绩。 他在梦中都在跟拿着深渊的父王相争。 商扶伶轻蔑地看着他,冷笑道:“对付你,不需要用深渊剑,这把就足够了。” 商朝死死握住了剑柄。 他最讨厌的就是父王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似乎无论他做成什么样子,在他眼里永远都不值一提,甚至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商朝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挥剑就要刺过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 “爹爹!” 两人都是一顿。 她怎么来了…… 趁着商朝愣神的功夫,那道纤细的人影已然猛地越了过去,伸开双臂挡在商扶伶身前。 商扶伶皱着眉头,一眨不眨地瞪着挡在自己前面呈保护姿态的少女,却没有说话。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大儿子了,知道这时候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对她的关切之情,否则等同于亲手把她推进火坑里。 僵持了片刻之后,商扶伶忽然嗤笑一声。 “商朝啊,你说如果不是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她现在会怎么选?” 一句话说得商朝愣住了,他不自觉地被勾起了些悔意。 父王说得不错,如果她不知道多年前自己投毒的事情,应该是会站在他这边的吧…… 商朝死死盯着她,警告道:“让开。” 商喜摇摇头,祈求地看着他。 “哥哥,停下来吧……” 她阻止不了爹爹赴死的决心,除了试着说服大哥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可以重新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现在回头,就躲到我身后去,我会给你最尊贵的身份,会一直对你好,可你要是一意孤行,非要跟我作对……” 商朝剑尖一转,对上了挡在父王身前的少女,眼神决绝。 “我会杀了你。” 商喜设想过无数次这个场景,她以为自己会无措,甚至左右为难。 可直到大哥拔剑指着爹爹的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如果爹爹出了什么事,她绝不会自己独活。 “你已经杀过我很多次了,这种威胁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只不过是之前几次都没有成功罢了。 见少女半点后退或是妥协的打算都没有,商朝的话几乎已经是从牙缝里往外挤了。 “我说最后一次,让开。” 商喜不退反进,用胸口抵上了大哥的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