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英讪讪地说,我以为他们骗我呢。
对于这个理由,迟家母女面面相觑。
就在成冰河新学期开始时,迟蔚蔚听说小丁又结婚了并调到了省城,据说对方还是个公务员。兰老师一遍遍地在办公室里说,小丁本事真不小,学历不高,相貌也就算端正罢了,居然以二婚的身份在省城找个公务员,还调到省城去工作了。一开始迟蔚蔚还很当真地跟着附和说是呀是呀,后来兰老师还在说,迟蔚蔚才意识到原来这是在变相地说自己。孩子都会走路了,当年的裸婚在别人眼里还是一桩笑话。于是乎,她又记起当时结婚时小丁的话,这样结婚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到头哩,说完之后可能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分了,小丁又补了一句,当然了每个人的婚姻都充满的变数,包括我们自己。想来,自己把在别人眼里一直都是摇摇欲坠的婚姻经营得有声有色,碍着别人的眼了。后来,兰老师再提的时候,迟蔚蔚就抱个茶杯到隔壁章会计那儿聊会儿,慢慢地兰老师是提得少了。
小丁的话题还未结束,闵茵茵又在办公室里大秀幸福甜蜜了。闵茵茵找了个研究生,还没毕业,男方买了房。闵茵茵每天到办公室里来汇报装修进度,买了什么高档的瓷砖,买了什么牌子的地板,用的是什么样的油漆等等。迟蔚蔚没有装过房子,但从杨碧秀和兰老师过于夸张的惊叹中多少知道东西还不错。
在办公室听多了,迟蔚蔚在饭桌上偶尔也会跟成冰河聊一聊,让秦秀英和他知了解现在结婚的成本。因为没买房子那阵,迟蔚蔚曾为购房作出十八万的预算,秦秀英一听嗤之以鼻,你们要买那好的房子干什么。
成冰河有些反感迟蔚蔚说这些,他认为迟蔚蔚在向自己显示道德上的优越感,让自己越发觉得内疚。于是,他跟迟蔚蔚说,你别在办公室受了刺激回家跟我撒气。迟蔚蔚原本不带任何主观意味的陈述在成冰河眼里就成了存心地攻讦,在结婚花费这个问题上,成冰河象受惊的黄蜂,逮着个人就攻击。裸婚已成了他的一个心结,虽然已经结痂了,每每触摸到,仍会隐隐地痛,那种深入骨髓不为人知的疼痛。
迟蔚蔚后来也不说了,成冰河太敏感了,经常因为她一句无意中的话这与裸婚联系上,总是这样,她也有些倦了。
成冰河也渐渐地发现,迟蔚蔚更加沉默了,几乎不说话了,生活就象无声电影在默默进行着,吵架成了唯一的交流方式。
成冰河每周二上午三四五节课连上,要得一点多钟才能回来。这天迟蔚蔚中午下班后,为孩子做了点东西后就开始喂孩子,好不容易喂完后却发现已经过了成冰河回来的点。于是迟蔚蔚就打电话,问成冰河回不回来吃,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就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成冰河回来,便先盛了饭拨了点菜先吃了,因为毕竟快到上班时间。
秦秀英有个习惯,每逢要开饭的时候喜欢到房间转一下,直到迟蔚蔚把碗筷摆好叫她吃饭她才会出来,她觉得这样才有婆太太的架式。
这天她看着迟蔚蔚进厨房后就进了房间,偏过了好久也没听到迟蔚蔚喊她,出来一看,迟蔚蔚已经开始吃了。
一种被遗忘的情绪立刻笼罩秦秀英,她的步伐也急促起来,走到厨房里把炒锅盖一掀,往台面上一扔,劣质的锅盖发出钢啷啷地响声。迟蔚蔚抬头看着她急呼呼的背影,心想刚才打电话时说得很清楚成冰河要回来吃,再等他一会,明明她刚在站在房门口也听得清清楚楚。自己这是要上班所以先糊掉就算了,她急着吃什么。秦秀英菜和汤盛好,往迟迟蔚蔚眼前一墩。迟蔚蔚后知后觉地知道秦秀英生气了,她原想解释一下,想想反正自己又没错跟她有什么解释的,成冰河待会儿回来自会解释,于是又低头吃饭。秦秀英把饭盛好就坐在迟蔚蔚的对面,阴阳怪气地说,这是在我儿子家,我自己会盛了吃,谁又能把我怎样。
看着迟蔚蔚三扒两噎地吃完就急冲冲地上班去了,秦秀英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成冰河并没有回家吃饭,他后来在学校食堂将就了一下,赶着把下午的事做完了才回来。他三点多钟时一进家门,就看见秦秀英从在厨房里抹眼泪。一问才知道,迟蔚蔚今天趁他不在家,居然都不喊妈妈吃饭,一急一气,他自己也忘了曾说过要回来吃饭的事了。他知道,今天这气一定要给妈妈出,否则将来往外一说,就成他们虐待老年人不给饭吃了。
于是等迟蔚蔚下班回家后,绝对的低气压。迟蔚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这种风雨欲来的前的压抑,看到秦秀英状似无意地走来走去,迟蔚蔚知道今天唱主角的肯定是成冰河。因为秦秀英一脸淡定的样子好象在说你马上有什么事跟我无关,我没有挑唆。她干脆也不等这个雨了,直接问成冰河怎么啦。
成冰河有了上次收衣服的教训后,也不敢一上来就喊了,问了一句,是不是你今天吃饭没喊我妈。
迟蔚蔚眼角扫到秦秀英抱着孩子进了房间,背朝着房门坐着,仿佛不关心客厅里将发生的事,但从那坐姿一看就知道耳朵竖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