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司徒府没有立刻回宫,谢墨初让首次他们三人驾着马车远远跟着,自己带着苏挽两人走在闹市里。 繁盛的皇城脚下,人山人海,顺祝商祺,贩夫走卒。 两人无论是样貌还是风范都极为出众难免惹来别人的目光,苏挽还没觉得有什么谢墨初这个大男人倒不乐意了。 谢墨初淡漠的回视又一次打量他们的男子,他的目光里明明白白写着他想知道苏挽是不是未出阁女子,苏挽的发鬓是全部挽起头发典型是小妇人发鬓可还是有许多男子的目光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招蜂引蝶不少女子看到他皆是羞红了脸颊。 苏挽微微偏头对他说:“殿下好魅力,倜傥风流也。”揶揄跟调笑昭然若揭。 谢墨初没了心思继续走在街上,向后头比了个手势,不一会首次驾着马车过来。 苏挽正好奇着他怎么突然让首次过来了,霍地被他拦腰抱起忍不住惊呼出声,谢墨初大大方方的抱着她上了马车进入车厢,不一会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马车驶向皇宫大道。 不远处一间绸缎铺里,女子一手轻抚平坦的小腹,一手摸着掌下细腻的布料,回头看自己的丈夫发现他目光看着外面表情少有的冷然。 “相公?”女子不曾见过他这幅神情,当即担忧看他。 男子冷淡的眼神回视她,缓缓升温恢复以往的清润。“怎么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可她觉得少了点什么,但细辩又看不出来。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无事,不过想问问你觉得那一匹布料适合我们的孩子。” 男子瞥了一样布料,“嗯,你主意便可。” 女子愣了愣,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觉得自己的丈夫似乎……有点奇怪。 齐洛望着又重新挑选布料的妻子,眼中毫无情意,心中掀起了巨大波澜。苏挽似乎被他宠在手心里,她还记得他吗? 她离开后他借酒消愁却因此犯下错误,许诺的一生唯一的妻子之位也被别人代替了,她知道了会怪他吗?他……很想她,嫉妒谢墨初嫉妒的快发疯了。 马车内谢墨初逮着苏挽好一阵亲热才放了她,发现她心不在焉的不禁有些不乐意,挑起她的下巴令她直视他。 “在想什么?” 听出了他口气的肃然,苏挽回过神对他一笑,毫不畏惧的回视他的目光。 “无事,不过在想殿下以前对我可是不理不睬呢。” 谢墨初微微拧眉,他并不想提起以前的事,若是一开始他够坚决她也不会跟齐洛一起,如今想起只觉得心里膈应自己。 苏挽看他表情凝肃便知转移他的想法成功了,被抱上马车前那一刻,她似乎看见齐洛了……那样眷恋而怀念的眼神挥之不去,若是没有这些事他们应该会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只可惜,无缘无分了。 回宫后次日,苏挽便正式成为太子侧妃,只是没有婚礼只是按例前去谢氏宗祠行跪拜之礼,被列入玉牒之中,自此成为:谢苏氏。 不多时,立太子妃的圣旨传到司徒府,司徒通嫡长女司徒如乐成为太子妃,开春后完婚。 苏挽知道这消息时正在画舫上端坐着供谢墨初作画的人物,从首次口中听完直接起身往外走,脚步不紧不慢显然是想让某个人有机会追上来,谢墨初哭笑不得让首次出去顺便关上门。 谢墨初等房内只有他们二人时也不顾及什么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往怀中带,抵着她的额头轻哄:“本殿为你推迟到了明年,还有三个月呢你。” 苏挽推了推他并不吃他这一套,火焰十足说:“喔?这么说你巴不得快点完婚咯?” 谢墨初更是啼笑皆非,有她这么曲解别人意思的吗? “本殿可没这么说,本殿巴不得她不嫁。”这是个大实话,他真的很头疼到时候她们二人对峙的情况,父皇肯定不会同意他偏袒苏挽落了堂堂太子妃的面子,可他不可能不偏心苏挽,他现在心向着的就是她了,如此一来最头疼的可不就是他? 见她抿着唇垂眸不说话,谢墨初亲亲她的唇,“不若你比她先生下皇长孙?” 苏挽心脏一跳,抬眸笑容勉强睨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谢墨初却觉得这办法不错,苏挽若是先生下皇长孙日后地位稳固哪怕是太子妃也不敢随意欺辱她,若是父皇不肯但已经有孕了他也舍不得拿了这孩子。 “有何不可?”谢墨初越想觉得越可以,当即抱起她走向这里的寝室。苏挽也不阻止他,只是心中纠结无比,她不想生下孩子,留在人间有了念想,日后回到地狱也不会安心。最为一只不知是鬼还是神鬼,苏挽还是有点能力的,比如她能控制自己是否想有孕…… 三个多月来,堂堂太子殿下夜以继日沉迷于生孩子……之间的过程,苏挽叫苦不迭险些想摆脱谢墨初而怀孕了,幸好迎来了春节太子被叫去布置皇宴。 其实谢墨初很奇怪为什么他那么辛苦,苏挽就是没有怀孕的迹象,他本以为是她体内残留的毒素导致的,可暗暗检查后她身体的根本没有问题,甚至连避孕的痕迹都没有,他不由怀疑到自己身上来,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他父皇也是自幼习武身体健壮但子息并不多,加上他一共也就才四位皇子,到了中年更是未传出过喜讯,父皇曾因此而喟叹出声。 谢墨初怀揣这心思暗暗去找了老太医把脉,结果跟谢平的一样,毫无问题身体强壮肾源有力…… 谢墨初开始怀疑上天对他们皇室其实是有仇的…… 但因事情过多谢墨初也暂时把这事放下,不啻要忙皇宴的事还有立太子妃的事宜,本来还有一堆民间雪灾的事但谢平交给了大皇子处理。 在这些忙碌的事情中迎来了皇宴,谢墨初本想带苏挽出席谁料谢平让司徒如乐进宫,说他们此时婚约已定趁此培养感情,苏挽不乐意自己独自一人在宴会上顶着所有人讽刺意味深长的目光,还有太后忿忿不平巴不得扒了她的皮的眼神便没有去参宴,独自一人撑伞走在寂静的宫中。 夜间小雪纷纷,前景空朦寒风萧萧。苏挽难得享受独自一人的时光并不觉得无趣,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梅林前,殷红的雪梅盛开在风雪中别有一番傲骨风情。 苏挽看着雨凇梅林有些出神,浑然不知有人在靠近等她转身想离开时,不远处另一人撑着伞,头部上部分隐在黑暗中面向她。 熟悉的下半部分脸,颀然的身形,整个人透着一股淡冷。 苏挽张了张口一时竟是叫不出他的名字,并不是忘记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用什么口气?以前的亲近?还是疏远?毕竟身份有别,还是用怀念的口气?亦或是惊讶他为什么会在这?这么多可以选择,她却不知用哪一种。 对方没有令她为难太久,一如既往的纵容宠溺:“晚晚,我来看你了。” 哪怕现在看不到他的眼睛,苏挽也能想象那是极具包容仿佛溺爱一个心爱的人,事实也确实如此。 “阿洛,对不起。”苏挽也不想拖沓,她欠他这一句,当初利用的太深她也想到了后果,但真正在面对时还是有愧疚。 听着她内疚的话,齐洛无奈一笑,隔着雪慕与她相望,她比以前更好看了,但他已不能拥有。 “我已经娶妻了……也有孕了。”齐洛不想隐瞒她。 苏挽一怔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惋惜,只是心中的愧疚之意减少了些,她好一会才说:“……恭喜你。” “……谢谢。”令人沉默的话题。“你在宫中可好?” 苏挽望向远处在黑夜中只隐约能见一团黑影的东宫,口气并不明朗:“除了自由,其它还好。” 齐洛哑然,他当然知道没有自由可言,他当初会再次来到皇城脚下也是因为想遇见她,但几个月过去也仅此一次罢了,哪怕是她可能没遇到他,但出行的次数肯定不多。 那日他们的出现给街市造了一条话题呢,大伙把这个话题嚼了几日后就没再提起。 “我跟随舅舅进宫赴宴,在宴上没瞧见你……太子身边……”他有些难以启齿。三个月前皇上下旨立司徒家嫡女为太子妃,这事传得人尽皆知,纷纷赞颂司徒家的风范极好,司徒通为人廉正颇受皇上重用,司徒夫人更是出自大家闺范把女儿教养的甚好,当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听到时只在想她以后的日子会不会难过,她会不会伤心……为了那个太子。 苏挽知道他说什么,她若说真的毫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没必要说出来。“我不过一名侧妃罢了,她不会跟我计较太多。” 齐洛没有回答,而是提步走向她,苏挽静静的站在原地看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距离三步之远,两人的伞上下叠覆,显得格外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