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美人赏景的画面倒也好看,苏挽侧颜柔美肤色极白,虽年幼但眉眼间丝毫看不出稚气,反倒一双眼看你时会让你觉得是在看一面泛着涟漪的湖。 苏挽并不是不知道有人来,只是她正在思考人生大计不想去搭理,除非她先开口说话。时隔多年又隔了一世,那时来到宫中的日常琐事早已忘记,但凭猜想这两日应该就会见到太子谢墨初。 “阿瓷见过苏姑娘。”阿瓷端详她好一会她都没动静,终于忍不住出声。 苏挽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她现在正是小孩子自然要像孩子的样子,便头一歪困惑的看着她。在路上的这几日跟她相处的比较多,阿瓷也知道她喜欢发呆但话不多。 “太后娘娘让奴婢送葡萄给姑娘。”苏挽这才发现她手中端着一个盛器,里面一串葡萄可以看出已经拆除了不少,但分量确实够她一人享用。敢情是吃剩的才拿给她? “替我谢过姑母。”苏挽朝她腼腆一笑,显然很高兴太后娘娘关心她。她叫太后本不该叫‘姑母’不过太后说都是一家人叫姑母也亲近,她一个十多岁的叫你六十岁的姑母……真会给自己减低年龄。 阿瓷笑着将葡萄放下,她对苏挽的印象还不错,虽不善于与人交流也过分安静但比起性格调皮跋扈的她好相处多了,况且年幼一直呆在父母身边不曾远离家门,这次来到宫里怕也再难相见,如此想着便想起自己的身世,对她也多了一份怜悯与同病相怜。 “太后娘娘让奴婢来看姑娘这缺了什么让人给添上。”她说着抬头扫视屋里,这后殿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平时没堆积什么也没人来,如今虽添了几样但看着还是冷冷清清不似人久住的。 苏挽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便说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围屏书架平头案宣纸砚台等,虽然说了不少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但好歹显出她安分下来会久住,给太后一种这丫头没见过世面乖乖受制于她,何况偌大皇宫那会缺这点东西。 到最后阿瓷竟险些记不住,她是百里挑一出来的宫女,各方面都是极好,今日差点栽在苏挽手上,她咽了咽口水默默把刚才她说的都再念一遍,但最后还是漏了几个最后她只能想象自己若是整日无趣呆着会需要什么…… 等她离去身影消失不见,苏挽这才拿起一粒葡萄撕了皮扔进嘴里,唔,也怪不得人家吃剩才肯拿来,还真好吃。 …… “母后怎不告诉朕一声就回来?”谢平坐于太后右侧的座上,开口笑吟吟问。 “在宫中住了一辈子,在避暑行宫住不惯便先回来了。”这倒是大实话,不过她就算住不惯也不会才去了半个月就急哄哄回来,至少得等这个酷夏过了。果然,她下一句道:“哀家老了,不喜过于嘈杂的环境也免得劳民费财。这次途径苏家旁支见到一位可人的姑娘便把她带回来,你们平日政务繁忙皇后后宫事务琐碎都不来陪我这个老人家,让她陪我解解闷也行。”苏捧月也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只是这其中有多少真心两人心照不宣。 皇帝谢平哪不知她话中意思,但也不好回口。他本就不是她亲生平日哪有体恤话跟她说?难不成来跟她谈朝廷的事?皇后不来也是有原因了,早些年她霸着后宫的事不放执掌凤印,皇后好不容易夺回来两人却因此闹翻,嘴上不说心里互相厌弃着呢,怎么会常来看她那副嘴脸?偶尔来也只是意思意思聊几句给自己母仪天下的形象加分,而后宫妃嫔个个光鲜艳丽太后人老珠黄看着不喜,平日她们来求见也不见她们,偶尔见了后宫必出事件让皇后烦恼,因为主谋是太后啊。 可是这句话说到底主角并不是‘陪不陪’而是那个‘可人的姑娘’,太后以前没少给他塞女人,他看在她的面上照来不误来者不拒,可真正宠上的又有哪个?她也明白了他不会喜欢她送的女人便消停了,只是今天提起是又要开始塞了? 皇宫里的人都是经过选拔出来的,最重要的是家世清白,哪怕是皇后都不能随便带个人进来久住,但太后说是苏家旁支,他总不能说苏家家世不清不白吧?何况是一名可人的姑娘。 “喔?是吗?若是母后喜欢便留着吧。”要说皇帝年逾四十,但常年处于高位者身上的器宇不凡,养尊处优的他看着也仅有三十多岁的样貌,成熟男人的风范在他身上尽显无遗倒让年轻男子看见便羞得无地自处,而女子呢……一见倾心?倒不是没有,多着呢。 若是太后知道他以为自己辛辛苦苦说服人家父母放了孩子让她带来的‘可人’以为是塞给他的肯定会唾他一脸的水,老不休还想吃嫩草,是给你儿子安排的! 太后也不急着把苏挽带出来给他看,毕竟留点神秘感还是不错的。 “母后好歹是太后也不能过于简朴,明晚朕设御宴为母后接风洗尘。” “难得你有这份心,便听你的。”太后也不推辞,说什么不喜嘈杂环境那是假的,谁不喜欢一大群人来奉承自己满足她的虚荣心呢?!深宫寂寞看一群人在争宠也是有趣。当然他也是为了个自己做个孝顺的样子罢了。 …… 傍晚,阿瓷再次来寻苏挽,这才带来六个人,其中两个粗使嬷嬷,两个房中伺候宫女,两个贴身伺候侍女。身份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呢……六个人。当初她想要带自己从小伺候她的丫环来,太后不肯,说‘不识宫中规律会惹祸事端’,呵呵,她也不识怎么还要带她来?还不是怕她有个太亲近的为她着想不听她的话。 “皇上为太后娘娘设了洗尘宴,时间是明日酉时,太后娘娘想让姑娘也去看看,免得独自一人无聊。”临走前,阿瓷说出了来意。 苏挽显得有些为难,她迟疑道:“我不知宫中规矩怕得罪贵人,还是不去了。”前世在宫中生活了那么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样说也是为了让自己给人一种很胆怯又谨慎的样子罢了。 阿瓷倒是觉得她挺可怜的,活得这么小心翼翼,当即也不走了留下来教她一些基础宫中礼仪免得倒是出糗态,到时候落的还是太后的面子。一个时辰的时间,苏挽走出的步伐一举一动已是有模有样,比起阿瓷规规矩矩的动作倒是多了一份青涩的韵味。 鬼知道苏挽都没料到阿瓷会留下来教她,本以为她走后向几位宫女请教学着,她们自然会去禀报给她,说她用心刻苦为的不给太后丢脸什么的顺便给几位宫女觉得她实在不易孤家寡人对她不摆脸色,到时候太后觉得她懂事,宫女可怜她。 得,这一个时辰对苏挽来说简直比那时落水无法呼吸还困难,她对宫中礼仪早已铭记在心刻在骨子里了,这几日也尽量少动多发呆为今日打下基础,阿瓷这一来她不仅得掩藏起来还得从笨手笨脚学到流畅熟练不让阿瓷的毒眼看出来,到最后她都觉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 阿瓷倒是很满意的看她重头再来一次没有出错就走了…… 次日,阿瓷再次过来,给苏挽带来一些衣服,让伺候她的宫女从中挑出一件今晚要穿的。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苏挽梳洗一番穿上一件桃粉交襟襦裙,她年纪不大长得又好,体态纤细穿着甚是好看。 而作为活了快一百岁的苏挽就觉得这个颜色太艳了,在宫中除了皇后与太后能着正红,其它的并无忌讳。 “安之,不由戴那么多。”苏挽见她们两人往她头上戴了不少珠花忙阻止,她可不想低头时因为头上的珠花掉地上了,她头发柔顺细滑珠花戴不稳。 安之与若素是昨日送来的六个人中其中二人,正是贴身服侍她的侍女,经过昨日阿瓷走后她对她们一番思想的进击她们此时此刻不说满心满眼视她为主但也不会吃里扒外害她。 若素闻言抬头看镜子里的苏挽,她长相是属于清艳婉美之类,若是添多了饰品倒显得不伦不类了,她把所有珠花都拿了下来用同色桃粉发带替她挽了一个发鬓缠上几圈系上,余留大部分的长发。 苏挽很满意这个发型,既适合她又简单不刻意。 现在到了傍晚还有点热,距离宴会的宫殿有段路又没步撵她也不可能跟太后同轿便没有上妆,比起那些上了状的自然有点素但夏天看着清爽,何况谁叫她长得好,不上妆照样好看呢。 苏挽又拿了把白布底仕女图团扇,这才跟着安之若素一起前往太后的正殿一同去宴会。 对于太后带来了一个女子后宫的人早就知道了,但对她个人知道的事不多,只是知道她是南方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当地一名官员的女儿,而正是太后娘家嫡旁支的,跟太后有点血缘关系。